人永远都处于动态的发展变化之中,只有自欺欺人者停留在美好的记忆里,歇斯底里。
理通思绪,打通关窍,幼稚的抵抗和赌气也随之消散。
“都挺好的。”
三个问题结束,路山晴发自内心地感叹。
“所以小晴满意了?”拙劣调侃,只换来一个白眼。
“咳,好了,不逗你。我是想说,你完全不用把我的答案视作负担,也不用回应什么。我的专业恰好对你现在的情况有用,这就可以了。”
黑心的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还是在话语中挖下陷阱。
不用回应。回应什么?回应他铺垫了又铺垫、暗示了又明示的感情。
景逢棋知道路山晴听得明。
她不是迟钝的人,也确实懂了,但有一个新的阻碍横亘在脑子里。
距离记忆恢复的那一天越近,她就越恐慌。
路山晴能感觉到,那个“路山晴”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目标,而奇怪病症对精神的磋磨可能已经推着她在岔路上走了太远,以至于达到了背叛自己的程度。
手指蜷紧亦如团缩的心脏。
不允许额外鼓噪的情绪再被放任,所以她道:“……景医生,合作愉快。”
以职业代称,非常巧妙又委婉地划明界限。景逢棋为此做了心理准备,但显然做得不够,站在原地,竟有种一脚踩空坠入深渊的失重感。
医生开始认同虚无缥缈的定数论,从沙笑他会后悔,向戎找他谈合作,最后他在路山晴身上收获了这个闭环。
不等他回应,路山晴自顾自开口:“不瞒你说,我这是创伤应激,但具体应的什么激,有待考证。眼睛?不知道,不痛不痒,没感觉。”
秉承着对医者的尊重,思量着继续坦诚道:“有悖于以往经验,刚才金瞳的记忆全都保留了。而且日常中也能时不时想起一些事,我认为我这病在自愈了。”
磁场暴动使得环境巨变,也让人类这种情感丰沛的生物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愿面对的伤痛。
新纪元的医生对此有些经验。
通常情况下,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以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进行多项非药物治疗,包括脱敏治疗和心理重建。
经路山晴自述,情况似乎更为复杂难解。
她大多数时候不记得应激源头,只有金瞳出现时才能着手脱敏,但这时已经进入了应激状态,脱敏又需要在应激时立即停止,以防恶化。
保护机制悖论。
景逢棋绞尽脑汁寻找解法,灵光一现,想起向戎说的,路山晴在他面前经常变换金瞳。或许这就是解题契机。
哔——哔——哔——
三声响亮尖锐的警报声,节奏短促,来自于茧蛹。
由于茧蛹的性质特殊,军部对其有所依附,因此一旦茧蛹传出警报,所有在基地内的收编兽人都要集合护卫。
二人思路中断,路山晴快速道:“我去茧蛹,你回医疗中心……或者就在这里呆着吧。”
齐小树这个逃亡者身份不算安全,不能跟去。从路山晴家通往茧蛹的直线路径,军部是必经之地。不寻常的是,路岳居然站在军部门口,望着她过来的方向。
父亲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