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拉受惊之后, 就有些魇着了的症状,整日盗汗、食欲不振浑身无力,在床上躺到第二日晌午才总算好了些。
沈遥凌去探望她, 听完沈遥凌的话, 里拉思索再三, 将柳镇中所有信得过的熟人分别悄悄请到家中, 辨认遗物。
终于, 有人认出一串手环很像是自家侄女的所属物。侄女叫做阿依莉, 几年前与恋人私奔后不知所踪,已经许久没有与家人联络。
“阿依莉的恋人叫什么?”
“没人知道。”对方摇头,“当年就神秘兮兮的, 连阿依莉的父母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唉, 阿依莉的父母若是看到这个,不知道该多伤心。”
“可能不是, 只是相像而已呢。”
里拉强撑着安慰了对方几句。
一再嘱咐人保密之后将人送走,里拉将消息转告给了沈遥凌。
当晚,飞火军掩护着乌尔的手下去阿依莉父母家中搜寻了一番,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阿依莉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几年里,家中从无阿依莉生活的痕迹,但弟妹的用品中却不乏一些昂贵之物。
“这是大厦的货物,连王城中能用得起的人都很少。阿依莉的父母只不过是普通牧民,不可能给还未成家的孩子添置这些东西。”乌尔翻来覆去地看完一对耳珰, 交还给手下,让人再送回去。
大厦是乌苏更往西的一个国家, 被称为千城之国, 商人繁多。
沈遥凌点点头:“阿依莉的姑姑今日还说起, 阿依莉的妹妹这几年性情有些古怪,不似从前活泼天真,与同龄的孩子都玩不到一起去,总是独自一个人往东边跑。”
东边只有高山、石窟,也没什么看头,而且天气恶劣时,一个人跑远是很危险的事,家中长辈几次训斥过她,她都执意不听,甚至关都关不住,像是中邪了一般。
一个小姑娘,又是在大漠中长大的,怎么可能如此无知无畏,很有可能是在东边的风沙之外,有人接应她,让她来去自如。
沈遥凌越想越觉得像,转头看向宁澹。
“那些人被分开关押,严刑拷打了一天一夜,有人松口吗?”
宁澹摇摇头。
这些人的嘴倒是挺紧,不过,他们语言不通,恐吓这一招确实不大好用。
沈遥凌道:“明天就去跟他们每一个人说,有人招认了,老巢就在石窟里。”
乌尔面色古怪:“你怎么确定?”
“我不确定,我是猜的。”
这群人贪财好色,半点不肯委屈自己,当然不可能在茫茫大漠中流浪。
石窟之中防风防沙,还遮阳避日,是最优选。
乌尔问:“猜错了怎么办?”
沈遥凌还没开口,宁澹道:“你觉得这个猜测有几成可能?”
乌尔想了想:“六七成吧。”
“够用。”宁澹眼眸微斜,“只要有六七分接近真相,就足够使他们猜忌是不是有其他人漏了消息,若是再攀比起来,一个再透露七.八分,另一个再透露八.九分,不就差不多了。”
沈遥凌颔首,她就是这个意思。
乌尔了然。
宁澹下颌微抬,睥睨众人的姿态,神情尽显骄傲。
沈遥凌走出去,燥热的风扑在面上,让人心绪也难以平静。沈遥凌以手背搭在额前,看着远处的风沙出神。
在热辣的日头底下,才越发显出她的好底子,从海岛到大漠,她依旧面容如玉,好似没有经过一丁点磋磨。
宁澹从身后跟上来,慢慢开口:“再盯下去卡玛德加也不会自己跳出来。”
沈遥凌放下手:“对面之人嗜杀成性,又藏在暗处,我总觉得前面会有危险。”
“嗯。”宁澹只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遥凌轻声叹息。
她知道说这些是废话,有危险又如何,还不是要往前走,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忧。
宁澹忽然变戏法一般,端出一个碗。
碗中盛着满满的馄饨,还热气腾腾的,清汤看着格外鲜甜。
沈遥凌眸色动了动。
深入大漠之后许久没见过这一口吃食,这碗连汤带水的大偃小吃,在乌苏显得那样珍贵。
“怎么会有馄饨?”
宁澹没答,只道:“那日回来后,病的不只是里拉,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先对付一口。”
千里之外的家乡吃食,怎么会是“对付”,沈遥凌接过碗和勺子,舀了一个送入口中。
过了会儿,馄饨原封不动地回到勺子里。
宁澹紧张了下:“怎么了?”
沈遥凌面露苦色:“太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