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进不去铁锁后的地方,但在想,里面是不是跟他会不会也有一间只有陆鸣才能打开的卫生间门?
难道是地下室氧气太少?不然他为什么滞闷得喘不过气。
迟尧靠扶在墙边,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
陆鸣恢复治疗这一年半,迟尧作为离他最近的身边人,不得不扛起责任,积极配合心理医生治疗,尝试逐渐减少药物剂量,现在他几乎已经恢复成正常人了。但似乎又没有。
迟尧捂着心口剧烈吸气,这是他发病的前兆。
手机突然震动响起,如平地一惊雷将迟尧从自己的臆想中拉出,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抖着手掏出手机。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度有些太高,刺得迟尧眼睛酸痛,狠狠眨了两下,屏幕上落了两颗眼泪,又被他胡乱拂去。
闪烁着的备注是【小鹿】。
陆鸣总执着于【小鹿】这个称谓,亦或者,他执着的是尚在校园的那段恋爱。
迟尧平复呼吸,方才惊惶的情绪竟被安抚,接起了电话:“喂?小鹿,会议开完了?”
陆鸣对声音极为敏感,侧耳听着迟尧那边略带回音的嗓音,半晌才说:“嗯。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迟尧视线落在那把骇人的铁锁,转头往出口走,“等我回去跟你讲。”
迟尧自己都觉得神奇,四五年后陆鸣的一通电话,竟然能安抚四五年前所受的创伤。
人真是一种奇怪又矛盾的生物。
在路上迟尧打定主意瞒着陆鸣,谁知刚一踏进门就被察觉到了不对。
陆鸣鼻尖微动,随即蹙眉,冷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迟尧小声嗫嚅,拎起自己衣领低低嗅闻,没闻到什么怪味,但他还是后退半步,说:“浇花弄到花泥了,我想去洗个澡。”
绕去浴室的半路,迟尧还是被陆鸣逮住。
他凑到跟前吸吸鼻子,笃定道:“你撒谎,你明明去地下室了。”声音冷如冰碴,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彻底冷了下去。
寂静良久,陆鸣突然捧住他的脸,自上而下,微微垂眸“看”着迟尧。
“害怕了吗?”陆鸣轻轻问道,平静如水的声线,迟尧却莫名听出一丝悲伤。
所以犹豫之后,迟尧还是在陆鸣掌心里摇摇头,说:“没害怕。”
“你说谎。”陆鸣很浅地勾了下唇角,弧度又很快落下。
迟尧被陆鸣整个圈进怀里,用力抱紧。
太用力了,迟尧都仿佛听见了自己骨骼被压缩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