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针不打麻药,医生动作麻溜,但陆鸣还是疼得脖颈青筋毕露,死死咬着牙没在他面前吭一声。
迟尧更难受了,哑着嗓子问医生还有多久能好,被医生白了一眼。
“伤还没好就玩那些花的,男朋友遭罪知道心疼了?”
迟尧:“……”好像也没骂错。
这个小插曲不知怎的被陆劲松知道了。
迟尧再次坐到围棋桌对面,听陆劲松问起崩线一事,满脸尴尬局促,说都是误会。
陆劲松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揭过这个话题,落子,开口:“如果陆鸣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视力,你会如何呢?一直照顾他?能做到吗?”
迟尧又落了一颗臭棋,摸摸鼻子,诚实道:“我不知道,也无法给您承诺。”
“如果日后我与他之间的爱在生活琐事中消磨殆尽,责任感会支撑我照顾他,但我不能保证爱和责任感能维持多久,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辈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陆劲松呵呵笑起来,像个和蔼的父辈,可眼底又分明闪着冷光,迟尧丝毫不敢懈怠。
“你这孩子,说话做事还真滴水不漏。且看着吧,我答应在陆鸣复明之前,不赶走你。”
迟尧在心底暗嗤,上次见面还是陆鸣以后联姻结婚,要让他消失,这次见面就变成了陆鸣复明前不赶他走。
陆劲松的算盘打得真是好。
许是看在他劝动了陆鸣接受康复治疗的份上,觉得免费多个照顾儿子的劳动力也不亏吧。
迟尧懒得在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了,陆鸣现在的状态他放心不下,陆劲松允许他留下,别来搭理他最好。
以互相啃咬作为结尾的争吵暴露了一些问题,但好在是说开了,陆鸣开始逐渐认清现实。
现实往往是月球坑洼的那一面,丑陋、骇人,接受自己的残缺就像是一脚踏进这丑陋骇人的泥沼,但好在,迟尧一直在身边陪着他。
陆鸣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衣食住行,从前轻而易举的一切小事都在失明的条件下异常艰难。
手机里下载了视障专用的语音app,各色衣物都夹了不同触感的夹子一周后,甚至配备了最高级的轻便盲杖。
陆鸣一直抵触使用盲杖,偶尔饭后在病房内熟悉布局也是迟尧在旁边牵着,熟悉之后就是陆鸣自己摸索着走。
“你的左手边两步是床头柜,小心别撞到。”
“往右前方三步是病房门口。”
“哎!停!小心前面是窗户!”
小小一个病房,陆鸣熟悉它的布局道路都花了整整一周时间。
但偶尔依旧不能避免陆鸣行走时磕碰摔跤。
陆鸣手臂、腿上淤青伤痕最多,每天晚上迟尧给新伤上药时都要难过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