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疑虑仿佛心口上的针,每一口呼吸都牵扯着发疼。
“我想去看看他,现在。”他等不了。
迟尧立马翻身下床,大脑供血不足让他晃了一下,扶住床头定了定神,迟尧还是执意趿拉着拖鞋往病房外走。
伍子胥拗不过他,叹气后随手扯了件外套跟上来,“有点远。我带你去。”
不在同一个住院部吗?
跨越一栋楼,迟尧望着头顶脚下【iuc】指路的标示,被领到a903门前,恍了恍神。
“每天下午三点半,可以进去探视。”伍子胥语气冷漠残忍,“陆鸣没死,但是快死了,他倒霉,没躲过术后感染。医生亲口说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迟尧被扯到那扇四四方方的玻璃窗前,惨白月光照亮icu内的一角。
陆鸣罩着呼吸机,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线条,整个人淹没在无声运转的机器中,像一具任人摆布的破败不堪的提线木偶。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眼睛似乎下起了雨,是比那日电闪雷鸣中狂躁暴雨还要汹涌的雨,比他背着陆鸣一步步踩着泥泞逃亡的惊惶担忧更甚的情绪。
迟尧趴在玻璃窗上企图把陆鸣看得更清楚,但只是徒劳。
呼吸面罩几乎把陆鸣的脸遮挡完,无论他怎样变换角度。
伍子胥看不得迟尧掉眼泪,但仅限于从前。
迟尧这些举动更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跳舞,他怒其不幸地抓过迟尧没被割伤的右手臂,大吼:
“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喜欢他的疯劲?!你不跟着去招标的话会遭这一次的罪吗?你也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耳根发麻,一直延续到头皮,迟尧视线缓缓从icu内收回,落到伍子胥脸上,静默良久,突然说:
“本来是该我死的。”
伍子胥皱眉:“你说什么?”
迟尧吸吸鼻子,眼泪掉得更厉害,“陆鸣帮我挡了。那根树枝,那些碎石砸出的伤痕……本应该在我身上才对。”
“你说得对,如果我没跟去招标,如果当时我跑快一点。陆鸣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他真的会死吗?像爸爸妈妈一样。我好像什么都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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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三点。
迟尧垂头坐在icu外走廊的座椅旁,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根红木拐。
手术室外有着一面之缘的陆劲松被人恭敬扶着在他身边坐下。
彼此沉默,一起等到三点半,穿好防服护服和口罩进icu探望。
迟尧终于看清了昨晚被呼吸面罩遮挡的陆鸣的脸,喉头酸涩。
陆鸣面颊的擦伤不比他少,炎症引发高烧,脸色通红。
身体上各种机器管子近看愈发可怖,冰冷金属仿佛把陆鸣身上的生气都抽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