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眼前似乎出现光明,亮色不断地扩展着,不是湿淋淋带着雾气的山林,干净的整齐的白色天花板,床铺温暖干燥,消毒水的气味悬浮。
他在医院。
手指微动,守在床边的人眸光亮了。
满目的白色终于有了人。
靳越舟神色紧张,硬朗的眉宇布着疲色,启唇说着什么。
宋阮茫然地睁着一双眼,听不清,他想抬手碰一碰,碰一碰靳越舟。
靳越舟愣了下,没再说话,掌心覆上宋阮瓷白细瘦的手腕。
一分钟后病床前占满医生护士。
宋阮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看不到任何人,全部的安全感出口只落在靳越舟身上。
……
靳越舟作为病患同样需要得到休息,但是他不听,碰见宋阮的事便一头猛子扎进去,什么也不管不顾,最后索性在宋阮的单人病房里再多加一张床,合二为一睡一起。
秦家人不敢说什么,全部都依着他。姜德烨算是把靳越舟看大的,老人家饶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过来两个孩子目前什么情况。
这么些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她是局外人看得最清楚,从朋友变恋人,看似猝不及防,一点都不突然。
怎样都好,只要阮阮健康就行。
姜德烨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忽然对着任劳任怨削苹果的靳越舟发脾气,无论如何都不吃,硬说着难看,不想吃。
靳越舟低垂着眸,换了另外一个苹果继续削。
姜老师看着面前两个小孩,鼻子一酸,热泪从眼眶滚落,她迅速抬手擦去泪迹,恢复平常神态状似正平常。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而后牵扯的疼痛时停时发,宋阮真是想哭,怎么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逃不开原剧情呢。
他就是个笨蛋。
床头的监测仪器不断发出滴滴的声响。
宋阮脑子一团乱麻,耳侧一道气息温热,他微微偏转脑袋,靳越舟正侧身躺着,侧脸轮廓利落俊朗,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看着他,深邃如陈渊,看不懂神色。
靳越舟双唇开合,“宝宝。”
宋阮皱了皱鼻子,不想看他,喉咙紧涩哽咽,每说一个字,耳后密密麻麻的神经牵扯大脑,“靳越舟,我讨厌你。”
“嗯。”
一分钟沉默。
“靳越舟。”
宋阮又小声叫他,似乎上一分钟的讨厌倏尔消失。
“我刚才是在撒谎。”
不想哭,宋阮齿贝咬紧下唇,泛白的唇留下一道浅红痕,似乎是憋足了力气才能把眼泪逼回去,“我喜欢你。”
宋阮偏转头,一抹晶莹从眼角滑过,没出息地洇湿枕面,哽咽声变成呜咽。
受制身上的数不清的设备桎梏,靳越舟只能手臂半拢着宋阮,做出拥抱的动作,一点点吻去泪,极力克制僵硬,稳住呼吸,暴戾因子隐藏着层层密密的轻柔爱意,“宝宝,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