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从全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上了一支,心想这些年,进了这家人的门,成为一个上门女婿,也是受尽了委屈,造了多少人的白眼,讽刺嘲弄打击,这是外边人的流言蜚语,家里人,冯开燕的母亲,那个老太太,也找自己的事情,给自己制造各种麻烦。
什么小花招都使尽了。对他不放心,操控着所有的生活权利,给面瓮里面画上花,做个记号,防止自己多吃。钻在自己的房间窗户下,偷听自己和老婆,两人说悄悄话,这叫偷听两口子的隐私。
这个老太太,也是像个老妖怪一样,曾经闹事找茬子,还好,自己作为一个外乡人,关键有自己的单位和工作,只要不高兴了,就骑上车子,到单位里去了,老太太,自己的老婆想闹事,自己都不给她们机会,能避开,就躲掉了,减少了太多的矛盾冲突和尖锐的撕扯争斗。
自己有一点,做的特别到位,就是每个月初,发了工资,就全数交给老婆去支配,自己的零花钱,几乎没有,连自己抽的烟,都是老婆冯开燕,给自己定时买,没有了,她也很照顾自己的情绪,和基本需求。这个女人很泼辣,很大胆,很朴实,很通情达理,只是不能,跟她对着干,只要顺着毛驴走,就啥事都没有。也是个肯吃苦,能拼着命干活的好人啊。
正想着,他看见,有人下来了,是自己的大儿子冯效辽,叫自己:“爸,你赶紧上去吧,外边太冷了,回屋子里去,暖和暖和。我和萦真要走了。”父子俩上楼去。
冯效辽看见父亲的操劳的身影,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感动和暖流,觉得老父亲太不容易了,为了自己兄弟姊妹四个,这辈子没少操心,没少吃苦。可自己又没有那种,再进一步去念书考研考博的愿望,自己感觉自己就像个浪荡公子,只顾自己一个人快活潇洒,心里尽管有些不满,可是,一直以来,又没有啥行动,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方面是需要上进的高要求,一边是自己贪图享乐的自由散漫劲儿,控制不了。就是爱玩,爱和自己的鸽子,呆在一起,做一个快活的神仙,什么责任和担当,全都扔到脑后,绝对的顺应着,天宇里面的那份自由逍遥。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性需求,是远远大于理性的意志和大道理的。
进到屋里,父亲看见小孙子石头,还睡着呢,就坐在床边,看着娃,方萦真和冯效辽俩人,急急忙忙要出门了。
临走时,冯效辽说:“爸,记着,别在家里抽烟,石头还小,怕呛着了孩子。”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们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冯效辽一二节课一下,就骑车子冲回家,接替父亲,继续看娃,让老父亲回去,早点休息一下,老人起的太早了,该歇一下了。
冯效辽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瘦弱坚强的样子,很感性,内心的温暖,让自己心头一热,暗暗告诉自己,我得过好我的日子,别给我的年老的父母亲添乱了。他们不放心,付出的太多了。
就这样,每个星期一,老父亲胡从全,一大早过来,给这两人看娃,用这种模式,很好地解决了暂时的困难。
方萦真的日子,就这么往前过着,走着,奇怪了,那天还是星期一,冯效辽觉得父亲该来了,时间都到了,怎么还不见上来,急急忙忙,跑到楼下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突然情况了。
正要下楼,看见自己的小弟弟冯效健,出现在家门口,这个冯效健,只有十八岁,小学毕业,就不想上学了,看见村里,有人看出租车,觉得很好奇,就缠着自己的母亲,冯开燕给自己,买个微小的汽车开着,先练练手。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冯开燕就偷偷凑了些钱,还借了一小部分钱,给他买了个微小的汽车,让他过过瘾。看见大哥就说:“咱爸今天车间里,有事情,走不开,咱妈让我过来,给你们看娃。”
“哦,咱爸没啥吧?”
“没啥,就是车间老赵,今天也忙,非得让他去上班。咱爸拗不过他,就只好给我安排着过来了。”
“那你自己的,小包谷豆车子,不开了?”
“放在家里,歇会儿,没啥,我就是玩呢!”
“你以为是玩玩具啊?”
“我就是觉得好玩。咱村里和我同龄的几个,去上班了,弄个学徒工,我就很讨厌,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事情。”
“你随便了!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这个你放心,我有把握。”
方萦真和冯效辽,把儿子交给老四冯效健,就匆匆忙忙下楼去了。临走时,对小弟弟说道:“别在家里抽烟,小石头不能闻烟味。”
“我自己还不会抽烟呢!”
“那好,我下课回来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方萦真下了课,在办公室里,把明天教研组活动,检查的几个项目准备了一下。就回家了。走在路上,看着校园里,行走的形形色色的人,这人啊,就像是地球上的一层皮,就像是离离原上的草,一代一枯荣,来来去去,分分合合,生生死死,无穷无尽。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人才,有自己的命运,家家都有这些看似不同,其实骨子里,是高度一致的本质问题。
生而为人,就是这样的,从身体开始,带着神秘的基因图谱,演绎着属于家族里不同寻常的秘密。千家万户,社会形态在进化发展,文明的脚步,在地球各个角落延续发展,但家庭的结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高度一致。
这是人类本质的规律。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家国一体,家文化,家天下的忠孝模式,在外忠于国君、上级领导,在家孝敬父母长辈。三纲五常,就更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制度性法规。好像已经渗透到,国人到骨髓了。潜意识的催眠着,同化着,交融着。
森严的制度背后,是可怕的等级划分,对了,有人在特别的历史时期,还写过什么“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这样的专门论述。从理论上,强烈强调这种等级制度。对人们起到了教育和引领的作用。
想到老人说的话,一个小孩,要忙一家子人呢。果然是这样啊。自己的儿子,还多亏冯效辽一家子人,帮忙给照看,要不单凭自己两口子,根本没法照顾过来。再说,两个人都还是教师,不坐班,想想,那些两口子都坐班的人,困难更大,牵扯的人会更多啊。
方萦真想到自己的父母亲,都忙着上课,根本没时间,给自己看孩子。这都是家庭系统里的成员,在这层关系里面,按照某种力量移动着,被推着走。
似乎谁也逃脱不了,彼此牵连纠葛在一起,形成一股子强大的,爱的连接网。系统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到家了,看见冯效辽,躺在床上,儿子在一旁,沉迷在一大堆玩具里,玩得忘乎所以,他在那里看电视,父子俩好像谁不干扰谁,各自很安静。也是一种和谐相处的样子。这种陪伴,就是所谓的陪伴,身体的陪伴,心灵却是各行其道了。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