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人掐着脖子压入水中，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令他惊慌又痛苦。
他拼命地挣扎，却也只是拍起一些水花，根本无法撼动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
直至意识有些昏沉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才松了些力道。那人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了些，却不待他吸入更多的新鲜空气，堵住了他的嘴巴。
很软的两瓣触感，随后是一条湿热的软物，撬开他的牙齿要寻他的舌头逗弄。
安遇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接吻，不——准确来说，对方是在强吻他。
即使喝多了酒，意识不太清晰了，他也不至于分辨错误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的性别。
这种绝对压制的力道，不可能出自一个女生。
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是个男的，是个比他强壮的男人。安遇明自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正常，下意识地要反抗。
可后颈上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松开，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心口急促的跳动还未平息，濒死的窒息感似乎犹在，于是安遇明便乖了。
即使眼中的泪停不下来，他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巴，方便那人的逗弄。
先前本就被酒精麻木了神经，紧接着又是呛水窒息，安遇明心神俱疲，脑袋更加是浑浑噩噩的。
后面的事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似乎是被剥了个干净，又被要求着做各种动作。
这事他并不陌生，他和周岐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那几年大战了不下千百回合，为了少吃苦，安遇明下意识地顺着那人，暗暗地迎合讨好。
没想到他的迎合讨好却惹怒了对方，对方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以至于他到后面几乎是要被做得昏了过去。
最后安遇明只记得他在梦里很狼狈，眼泪流了满脸，含糊地说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的求饶的话，手臂却紧紧攀附着身下那人的脖子，即便那人动作凶狠至极，他也不敢再松开手。
＊＊＊
浴缸里叠坐着两人。
一人靠坐着，另一人揽着那人的脖子，双腿分开，叠坐在那人的腰上，身子上上下下地起伏着，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没停，听着好不委屈。
“啪”的一声清响，安遇明泛红的臀上又添了一道巴掌印。
“动作快点，”空气中热气缭绕，看不清温浔意眼中的神色，他的声色没什么起伏，“是不想结束了吗？”
安遇明下意识地夹紧了臀。
掉了几滴憋屈的泪，撑起身子上下动作。
这么乖？
温浔意微微眯起了眼睛，早知道安遇明会这样乖，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那么纵容的。
平白浪费时间。
温浔意想道。
慢慢地，安遇明的动作又慢了下来，眼泪倒是掉得快了几分，口中还含糊说着些什么。
“在说什么？”
声音太小，温浔意没听清楚，但他耐心一向好，于是微微向安遇明低头，问他。
“你、你怎么不动……呜……”
没人来问他倒还好，一有人问，安遇明还哭得更委屈了。
他都这么累了，都没计较被一个男人上，这人还要压榨他。
好歹是看着安遇明长大的，温浔意很快便明白了安遇明的委屈，他哑然失笑，掐着对方的腰提了起来又重重按下，激得安遇明尖叫一声。
“我来动，你就不哭了？”温浔意问。
安遇明没说话，摇了摇头，又点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温浔意低笑一声，不轻不重地在安遇明臀上打了一巴掌，“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脑子上哪去了，要我来动，你以为你明天下得了床？想放过你一次都抓不住机会。”
安遇明一双猫眼醉蒙蒙、红彤彤的，像是知道自己被训了，不乐意了，挣扎着就要开始反抗了。
本来就是掌中的雀儿，温浔意哪里会容得他反抗。
他腰身一动，立刻将两人的姿势对调了过来，形成他在上，安遇明在下的姿势。
温浔意下身那东西与他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甚至称得上几分狰狞，粗红的性器缓缓退出，又重重顶入，撞得浴缸里的水翻腾不止。
”啊……慢……唔，慢点啊……”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清楚，又就被人扣住下巴承受亲吻。
在水浪拍击声之下，是啧啧甜腻的唇舌纠缠……
温浔意抱着人出来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温浔意将安遇明轻轻地放在床上，而后便立在床边。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就那样垂着眼睫，静静地看了安遇明片刻。
安遇明随他母亲，皮肤白皙，现在那白皙的大半个胸膛都是浅色的痕迹。也正是因为皮肤白，所以显得那些痕迹格外明显。
温浔意余光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拿了过来，解锁后点开相机。
想了想，还是将人翻了一个身，他贴着安遇明光裸的后背，垂睫轻轻吻在对方的耳廓上。
“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住了这一个时刻。
略微昏暗的橘色灯光下，猫一样的青年温顺地睡着，肩头一个齿印，要不是仔细看，还不能发现。
青年后背紧贴着的是他温柔的情人，仿若对待神明一样虔诚地亲吻着青年。
揉杂着情与欲，虔诚与暧昧。
连色彩与构图都恰到好处。
温浔意显然对这张照片极为满意，因此发了他的第一条朋友圈——一条部分人可见的朋友圈。
指腹划过大半联系人，温浔意直接拉到了最低部的z字母栏，点上了周岐的微信号。
想了想，他又向上划了回去，在梁彦的微信号上也点上了。
没有任何配图，温浔意就只发了这样的一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温浔意才满意地起身朝浴室走去。
他有洁癖和轻微的强迫症，忍受不了将浴室的狼藉留在明天等阿姨来清理。
等他简单清理完浴室，回到床上的时候，床头柜上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温浔意本来不想理会，但不知道为什么，手已经快脑子一步，解开了锁屏。
是周岐发来的消息。
聊天框里只有一个视频。
温浔意皱了皱眉，隐隐知道对方给他发的是什么了，但他还是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缓存完毕，伴着哭腔的低压哑呻吟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此外还有肉体猛烈相撞的拍打声。
那呻吟格外耳熟，毕竟温浔意今晚可听了这声音叫了好几个小时了。
视频是被处理过的，明显的，截去了画面里两个人的脸，重点部位也打上了马赛克。
温浔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三分钟，捏着手机的手青筋微微暴起，指腹长按着视频，本想删除，但最后温浔意只是将屏幕锁了。
视频里的主角之一还在他身边睡得无知无觉，温浔意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安遇明搂了过来，埋首在对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
没关系，毕竟是小孩子，总会犯错误。
可以原谅一次。
是的。
就原谅一次。
温浔意神色阴郁地想着。
安遇明是被热醒的。
后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暖烘烘的热量，他想要挣开，却被束着了手脚。
“热死了！周岐，你松开点！”
安遇明眼都还没睁开，就往旁边踹了一脚。
他爹的！
跟周岐说过多少次了，别贴他那么紧，跟背上贴满暖宝宝一样，还让不让他睡了！
睡前醉酒，加上昨夜“运动”过度，而且安遇明这会儿困意还没彻底消散，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他脑子还不清晰，以为回到了在红枫林的时候。
身后那人没有丝毫的挪动。
安遇明不耐烦地睁眼，撞见的却是一张俊逸的脸。
“怎么……是你？”安遇明维持着撑着对方胸膛的动作，愣住了几秒。
还有，他们昨晚……？？？
掌心下光裸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们俩的下半身还紧紧贴在一起，凭着触感，安遇明也知道被子底下他们两人什么都没穿。
“周岐？”温浔意喃喃地重复一遍，抬眼看着安遇明，“你把我当成了周岐？”
那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淡淡的，又有些危险在里头，让安遇明倍感压力，搞得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没有，”安遇明下意识反驳，“但是……”
但是能跟他睡在一起的只有周岐啊！
对于昨天后半段的记忆，安遇明只记得自己喝醉了，后面被人带走了，至于他跟温浔意昨晚怎么滚到一起了，他全然不记得。
浑身的酸痛提醒着安遇明昨晚他们“战况”的激烈，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脑袋放空了半晌后，安遇明压了压被子，勉强遮住点身上的痕迹，他硬着头皮问道：“我们昨晚……为什么……”
“都不记得了？”
温浔意眼中透着淡淡的审视。
安遇明皱了皱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昨晚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的时候他倒是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但是一觉醒来就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他绞尽脑汁地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但昨晚喝的那些酒好像没有灌进胃里，反倒都流进了脑子里，安遇明想他要是晃一晃脑袋，是不是还能听见里面的浪花响。
“明明，不能因为不记得了，就不负责任，”温浔意道，“——是你扒着我不放的。”
安遇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gay，怎么可能上赶着求艹？！
然而安遇明正要反驳的时候，脑子里又浮现了几个片段。
好像……确实是他死死抱着温浔意的脖子不放，又委屈问温浔意他为什么不动……
那一瞬间，安遇明简直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温浔意一直静静地看着安遇明，直到安遇明脸上的困惑变为震惊，继而是羞愤、懊恼，种种情绪跟京剧变脸样的，轮番出现在安遇明的脸上。
他勾了勾唇，知道安遇明一定没想起来什么。
倒是要感谢周岐把这人灌醉了。
原本还想着顺势跟安遇明摊牌的，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他不想对安遇明用强的，能顺其自然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大早就嚷嚷闹闹的人现在已经安静地如同鹌鹑了，甚至是像鸵鸟一样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只露着两只通红的耳朵在外边。
温浔意失声笑了笑，拍了拍安遇明的肩膀，示意对方把头抬起来，“不用呼吸吗？”
安遇明动了动肩膀，甩开温浔意的手。
“你别管我。”
声音压在被子里透出来，瓮声瓮气的。
“总不会是想着逃避吧？”温浔意手上用了点力道，握着安遇明的肩膀将人拉起来，“这事可不小，你也知道我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明明不会对我不负责任的，是吗？”
“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啊？！”
现在这可怎么办，周岐那边的事情还没剪断，又跟温浔意上了床。
安遇明捂着脸，有些崩溃。
温浔意笑了笑，口中却是如善从流，“是，我的错，没能拦住你。”
安遇明抓了抓头发，现在抱怨对方也没有用，而且他一看温浔意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总是顶着一张温润诚恳的脸，说起瞎话来却是眼也不带眨一下的，就算是重新来一次，这人肯定也不会拦着他。
“但是现在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睡也睡了，不如就在一起试试？”温浔意笑得纯良无害，继续道，“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我们在一起的话，性生活不会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