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鹤这样做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借此对外展示韩家的慷慨和仁慈——比起陈云舒喜欢在隔着拍卖会上收集各种古董和世界名画的爱好,这其实已经算是非常便宜实惠的兴趣习惯了。
谢岫白问:“林家那位的生日你要去吗?”
“去啊,”斐漫不经心打量指甲,“请帖都收到了,为什么不去?不仅去,我还要穿金戴银地去,反正不会给韩家省钱,怎么,你不去?”
谢岫白想起早上遇到的那人,“不太想,我不喜欢林家那两人。”
“那不是你未来爹妈?”斐似笑非笑,抬眼觑他,“你一个alpha,想拐人家儿子,人家还没不喜欢你呢,你倒是先抱怨上了。”
“未来爹妈?”谢岫白嗤笑,“他们倒是把林涧当儿子了吗?”
“怎么没当?”斐淡淡地说,“那可是人家长子。”
“长子也不见得有多在乎,我看他们的态度,活像只有林灿这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稀罕得很。”谢岫白讥讽。
斐翻翻眼皮,懒洋洋地说:“想多了。”
谢岫白耸耸肩,不以为然。
“你别冷笑,你自己想想,林誉和陈云舒是什么时候生的林灿?”
斐自问自答,“林涧二十一岁。”
“联邦又不阻止公民生孩子,他们家这个条件,要是想生,为什么早点不生,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个年纪生?林烨还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但他们总不能一个错误犯第二次吧?林誉看着也不像是有繁殖癌,不顾妻子身体也要她持续生育,那生林灿干什么?”
谢岫白:“干什么?”
“你说呢?”斐纯洁无垢的蓝色眼眸中溢出讽笑,“——你有一个孩子,你很爱他,但是你没有意识到,因为他总是那么乖那么听话,你可以把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不会怨恨也不会责怪,更不会要求你的陪伴和爱,让你可以放心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有一天你发现他长大了,变得对你十分疏离,不再亲近你,这时候你才反应过来,你从前的所作所为其实早就伤害到了这个孩子,你会怎么做呢?”
“弥补?”
“要是亏欠的太多,压根弥补不起来呢?”
谢岫白不知道。
他又没经历过这种事,他长到这么大,一生里唯二算的上亏欠的只有他的养父和林涧,但是也远不到还不清的地步。
他把自己带入进去想了一下,心情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摔过镜子的人都知道,打碎的东西是拼不起来的,勉强拼了也会有裂痕,血缘固然重要,但是要求一个被培养得以理性克制为做事原则的孩子,和其他从小被父母宠爱长大的孩子一样亲近父母,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这样,不如重新养一个。”斐轻描淡写地说。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亏欠多了就不会想着要弥补了,因为这太难了,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他们甚至会合理化自己行为,反复强调自己的付出和不得已,然后把过错全部推到他们亏欠的那人的身上,觉得他们不够体谅,而他们本人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在这样想,只会拼命把愧疚弥补给替代品,好像这样自己就会变得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