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2 / 2)

她无法想象,在独自抚养孩子的过程中,她是不是会无数次觉得是孩子毁了她应当还能再次灿烂的一生?

像《坡道上的家》里那个母亲一样,将孩子溺死在浴缸里?

她怕自己成为曾雪仪那样的母亲。

她也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带给孩子。

她更怕许多年以后,她的孩子站在她面前,跟她说:我宁愿你不要生下我!

她没有做过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个崭新的生命。

如果她的家庭是幸福的,是和睦的,她可以学着跟她的丈夫一起去培养这个可爱的小孩,人类幼崽必定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很多温暖。

可现在,她的家庭没有了!

她是单亲妈妈,孩子在她这里会受多少委屈?

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翻过了年,她已经27岁了,单身离异。

原本就不容易找到律所工作的她如今更是会被拉入hr的黑名单里。

她得安心待在家里养胎,等七个月后生下他,尔后坐月子、等他学会爬、学会翻身、学会坐、学会说话、学会走路,陪他经历生命中的很多的第一次。

等能够将他送去幼儿园时,她已经三十岁了。

哪家律所会需要一个三十岁没有诉讼经验的女性去当助理?

或是直接上庭?

论学东西耐敲打不如应届生,论经验和有闲不如单身的经验丰富的律师。

什么优势都没有,在这个社会,该如何自处?

嫁给沈岁和后,她的title是沈太太。

如今离了婚,她可以被人称为江女士/江律师/江小姐。

可一旦生下这个小孩,她的名字前面就要加上xxx的妈妈。

在很多个瞬间,江攸宁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她只是xx的女儿、xx的妻子、xx的母亲。

她生来,似乎就是在成为他人附属品的路上。

光是想想,江攸宁就觉得难过。

“闻哥。”

江攸宁泪眼模糊地看着江闻,“我为什么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啊。”

“我后悔了。”

江攸宁哽着声音说:“我真的后悔了。”

从前,无论她有多少委屈,她都没后悔过。

她选了自己想要的那条路。

哪怕遍布荆棘,她也觉得没关系。

人生分岔路那么多,无非都是选择。

她选择了这条有荆棘,谁知道另一条会有什么呢?

所以她不觉得后悔。

哪怕跟沈岁和最后离婚了,她觉得自己飞蛾扑火过,品尝到了个中滋味,苦楚和酸甜都是自己的。

如果再来一次,她想自己还是会那样选择。

因为她真的拒绝不了那样的诱惑。

可是现在,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热烈、迫切的想要回到过去。

如果回去,她会告诉过去的自己:这一路上会永远让你进退两难。

你千万别选这条路了,你会疯的。

江攸宁头发凌乱,双手捂着眼睛,眼泪顺着指缝落下来,头发也垂在她的手背上,她喃喃道:“我好后悔。”

如果她知道生活会一直将这样戏剧化的情节加诸在她身上,她一定远远避开沈岁和,连一次碰面都不要有。

江闻看着她,终是心软。

他把削到近乎完美的苹果放在柜子上,水果刀在他手中转了几个来回,而后把明亮的刀子放在苹果旁边,他低敛下眉眼,抠了抠自己的指甲,温声道:“留下吧。”

“我养。”

江攸宁顿时愣住,她看向江闻,“闻哥?”

“怎么了?”

江闻在她脑袋上摸了几下,把她头发都摸乱了,但又把她凌乱的头发给慢慢梳理好,像小时候那样笑得温和,“别担心,哥养,多大点儿事啊,别哭了。”

江攸宁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用。”

“怎么?”

江闻说:“你不就担心小孩生下来没爸吗?

我比他亲爹还好。”

“不是。”

江攸宁抿了抿唇,刚哭了会儿,脑子里也很乱,“闻哥,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江闻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别想太多,都是小事。”

“嗯。”

江攸宁说:“我会好好考虑。”

“那大伯那边?”

江闻问。

“我说吧。”

江攸宁说:“他们也有知道的权利。”

江闻应了之后便出门去冷静。

江攸宁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她摩挲着自己的小腹。

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肚子里竟然有一条小生命在慢慢生长。

在汲取着她的养分,缓慢成长。

红霞漫天,落日余晖给整座城市洒下昏黄色的光辉,只要随手一拍就是精修图。

江攸宁坐在床上看了会儿天,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她平静又缓慢地吃完了一整个苹果。

然后拿起手机,先在家族群里发:我离婚了。

群里纷纷震惊:

老爸:?

慕老师:知道了。

小叔:怎么回事?

小婶:是吵架还是真离?

江攸宁:离婚冷静期已过,证已经拿到。

——还有,我怀孕了。

之后,她又在[姐妹们的聚会]小群里发:我离完婚了。

路童:恭喜。

辛语:?

江攸宁:我怀孕了,离婚后查出来的。

两个群都炸了!

她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江攸宁却只发了定位到群里,尔后阖上了手机。

她的头埋在膝盖上,那双温和的鹿眼只剩平静和绝望。

绝望的平静。

平静的绝望。

她现在,好像命悬一线。

但她在,积极地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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