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季平家中看似一切寻常,可那群杀手的出现,已经说明一切了。”他眼神晦暗,讥笑一声,“这不过才刚开始,背后的人就如此迫不及待,想来是我找到他们的痛处了。”
晏决明一派云淡风轻,程荀心中却忐忑起来。
自他从军后,她还从未如此刻这般心神不宁过。
沙场上血雨腥风,可更可怕的是时刻潜伏在暗的杀意,那才是真的暗箭难防。
晏决明看出了她的担忧,拍拍她的头顶,温声问:“最近和贺川学得如何?”
程荀不满他转移话题,但还是顺着回道:“还行吧。”
“若是累了就休息几天,别太逼自己,身体要紧。”
“知道啦……”她拖长声音,不大高兴。
屋外传来打更人敲动梆子的声音,一听,原来已经三更天了。晏决明站起身,解开束好的床帐。
“早些睡吧。”
程荀收回腿,躺到被子里。
帷幔落下,只能看到他高大的剪影。程荀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问:“之后还要忙吗?”
晏决明的话里夹了几分歉意:“或许……是吧。听到些不太好的消息。”
程荀还想再问,晏决明却转身将蜡烛吹熄了。屋中一片漆黑,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做个好梦。”
黑暗中响起他轻缓的脚步声,门拉开又关上,一切重归寂静。
那一夜,程荀躺在帐中,久违地失眠了。
此后,日子又恢复平静。
程荀照常训练,可比从前还要卖力,连贺川都几次欲言又止。晏决明又消失在了公务之中,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去的那夜,活像个虚幻的梦。
直到数日后,冯平来了。
一路上又是山洪又是大水,一行人走了近两个月终于来到紘城。好在没有伤亡,平平安安带来了李梦娘的棺椁。
恰好此时孟家老宅也已到了修缮后期。
因程荀特意要求不改变老宅原貌,老木作也省心,只需跟换几处朽烂的梁柱、换瓦上漆,再购置些器物,屋舍内也就修缮得差不多了。
至于庭院,北地不似江南,没有那些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的讲究,收拾得干净大方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