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情绪将她淹没,她再也承受不住,狼狈地将那价值千金的云子放到桌上,逃也似的跑出栈道。
胡婉娘惊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她连掩饰的力气都丢了,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快离开这里。
亭台中,晏决明僵硬地转头看向她的背影。
她起身的瞬间,他看见了。
那张他寻寻觅觅五年的脸,那张梦中哭着笑着流下血泪的脸,那张支撑着他在深宅、在宫廷挣扎周旋的脸。
电光火石之间,过去所有疑心的碎片终于拼凑成画。
四台山竹林中那座无名的坟墓、程荀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的踪迹、去岁三月三邱山上惊鸿一瞥的背影。
原来她一直就在胡府。
溧安、兖州、京城、扬州。五年,一千多个日夜,辗转南北几千里,他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在这,伏低做小、与人为奴。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支撑不住理智,起身就想追去。胡品之突然按住他的肩,笑着打圆场:“家中奴婢无礼,让世子见笑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胡品之。
胡品之还未反应过来,亭台外突然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道:“少爷,老爷回来了,让您和小姐现在就过去呢。”又转身对晏决明说,“世子爷,老爷说今日多有招待不周,日后再找您赔罪。”
闻言,胡品之脸色一僵,胡婉娘也笑意不再。两人相视一眼,神情忐忑。
晏决明将颤抖的手藏进宽大的袖袍中,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向胡品之笑笑:“胡大人有请,那胡公子先去忙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少亭改日再来叨扰。”
胡家兄妹走了。小厮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道:“世子爷,您往这边请。”
晏决明深吸一口气,和煦道:“劳烦您带个路。”
走出府,晏决明甫一走进马车,终于支撑不住趔趄跌进座椅中。天宝连忙过来扶他。他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抓住天宝的胳膊,用力到关节都发白。
天宝吓了一跳,只见晏决明眼睛充血,声音嘶哑:“找人去查,胡婉娘身边的丫鬟玉竹,快去查。”
天宝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失控,连忙点头应是,想起什么又迅速补充:“咱们的人已经打进去了,刚刚找机会给我送了信,如今就在外门做些跑腿的活。”
晏决明当机立断:“让他想办法今天将我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