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真这么讨厌自己?,就该把自己打发的远远的。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还醉酒把她当作那个花魁窈娘。
徐笙恨恨的想,那花魁哪有自己十分之一好看……
兰昭明有些看不下去,他出?声说,“徐娘子?若真觉得难受,我们就别进去了。”
“去!谁不去谁是小狗!”徐笙把眼泪一擦,她跟着上前,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停住了,“你怎么住这样的地方?”
像是捡破烂的……可能这句话不?太礼貌,她咽下去了没说出?来。
被一句话说的涨红了脸,兰昭明放下怀里的书画:“污了徐娘子?的眼。”
她这半天回不出一个字。
这特么的穷啊!
徐苼对兰昭明的窘迫根本不?知情,如今现?下看到?他那鸟笼大小的住处,真是百感交集。她说:“梅花香尽苦寒来,你把苦楚都一次性受够了,往后余生都是好日子?。”
当然,这屋内就一张床可以落脚,她自然不?能?坐到?床上去。
他们没好到这份上,而且,她也不?想这么做。
徐苼是个有轻微洁癖的,往日里就是闻到些不好的味道,自己?都要立刻走开?。今日已经算是给了大面子了,还进了屋。
算了,兰昭明也安慰不了她什么。
夜深,外头开始下起了雨。徐苼不再多留,准备离去,临走前悄悄的给兰昭明留了点银子?,缺被他一路追出?来:“徐娘子?,我不要你的银子!”
“我给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要可以丢在路边上。”后面又跟了一句小声的嘀咕,“你可知道我怀揣着这碎银子好是辛苦?”
这是实话,池景州掰着她肩膀的时候力气这么大,让她都以为自己?要被他丢出?去。
这少年郎君对她所做之事,那是件件另人发指,她低着头,又止不?住的难过。
她和?池景州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诺大的东京城似乎也没值得自己?留恋的了。
这小娘子?的眼神是真伤心了?兰昭明一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徐娘子?,你若是觉得累,大可以不带。”
“兰昭明。”徐笙抬起眸子?,对着个还陌生的人说起了心事,“来日你若考中,我愿同?你一道外放。”
兰昭明像是被戳中了某根神经?,“小娘子?与我无亲无故,如何作陪?”
“自然是你三媒六聘,娶我进门做正房娘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该明白她的心意了罢。徐笙埋怨道,“你这人怕不?是个愣头青。”
真到?那时?候,徐笙就能离开池景州那讨人厌,过她逍遥自在的日子?。
天各一方,他也休想再占她便宜!
她对这个主意,非常的满意。
回?徐府的时?候难免被雨打湿了衣裳,到?了半夜就起了风寒,徐笙浑身都有些发烫。浑浑噩噩睡了几个时?辰,是李女使把她摇醒的。
“徐娘子?,徐夫人和阮娘子来了。”
徐夫人捏着鼻子?,厌弃道,“莫不是在外头染了什么脏病,还不?快送出?去养病!”
徐阮应着,“娘亲这么做也是为妹妹好。”
徐笙扶着床,下了地来到两人跟前一阵猛烈的咳嗽,“我生了病留在徐府也是个祸害,不?如早些送了出?去,这是为满徐府的人着想这没毛病。可娘亲不?怎么想想,我这病来的快,那是不?是传染起来也快?你们今日站在我的房里说了这么一大堆,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徐笙!你胡说!”
她咳嗽一声,故意飞出?唾沫星子?,“我若是胡说,你这么一脸的担惊受怕做给谁看啊?”
徐阮要走,“你这个疯女人!”
都要被送出?去了,这些天的气一并给撒了。看谁敢惹毛了她。
徐笙一把拉住徐阮手腕子?,她对着她的脸呵热气,慢慢的说,“姐姐要走啊?可不?成,我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当我一出?去,就拿个喇叭大声嚷嚷徐家阮娘子被我传染了!”
“徐笙你怕不是有病吧!快给我放手!娘亲快救我!”
徐夫人却没什么慈母心肠,自己?也躲得老远呐。
徐笙哦了一声,转而看向?徐夫人那头,“说的也是!往日里娘亲最疼姐姐,亲生女儿怎么都是眼睛珠子。要我说,娘亲也别往远的站,阮娘子?过了病气要别人伺候,你不?得第一个上啊?要是一个不?注意的,阮娘子?挂了,你怕是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辛苦,不?得也来沾沾我的病气,百试百灵。”
徐夫人整个人的魂都抽掉了,“别靠过来!”
徐笙见状冷笑,“什么母女情深,真是虚伪的快把我恶心坏了!”
逃命似的,徐夫人和徐阮两人一前一后逃离了这个屋子?。
李女使,“徐娘子为何要骗人?您分明就没有得那种病。”
以前她得有多傻气,徐笙冷笑的说,“我能靠着自己的一片真心让娘亲喜欢我。现?在想来池景州有一句话说得对,真心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她默默地想,从这徐府出去也是好。
出?了城门。
徐笙来到了郊外的相国寺,“这里没有那么多吵闹声,清净。”
她现?在太累了,只想好好闭着眼休息一下。
少?女的眼眸微微的颤动着,梦里头光坏陆离,却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来。他老大不?高兴,出?声教训着她,“徐笙你得明白,做错了事,那就是要付出代价。”
那落在掌心的板子,真的让徐笙疼极了。
比起疼,她更不?喜欢,池景州他一方维护盛雪玉的样子?,“这才是公爵府正经大娘子?的样子?,你只配做妾。”
池景州低下头去听,从徐笙的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个名字。
“景州哥哥,我讨厌死你了。”
空气静默几分,李女使说,“小公爷,徐娘子?都烧糊涂了,说的话都是无心的。”
徐笙红着脸像是个快煮熟的大虾子?,小娘子?哼哼唧唧的说,“景州哥哥,笙笙好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句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心头一惊,什么气都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罢了,和?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好吵的。池景州眯着眼,凝视着徐笙,嘴里散漫,“看在你病了的份上,你和?哥哥说声对不?住,我就再让你一次……”
“景周哥哥。”
徐笙的声音像是含着水, 柔情四溢。
“你?啊!也只有生病才会听话些。”池景州他宠溺的看着她。
那原本该是蔷薇粉的嘴唇如今也泛起了白,小娘子的一头乌发被悉数放下,还有几根因出?了汗黏在脸颊边, 徐笙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
他却依然觉得她好看的不行。
幸亏这样的她是被自己看见了,要是换做别人, 只要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池景州的胸口就觉得发胀。
他见不得她对任何人笑。
便?连说话都?不行。
池景州对这个想法感到很意外,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东京城里忽然起了伤痕之症, 一夜间蔓延了数百人, 来势汹汹,便?是那张贵妃的幼子也染上了。官家震怒, 要池景州彻查源头, 池景州却告了假把这出风头的好事让给了宣王赵晏。
赵晏向官家承诺三日之内必将实情告知天下, 只要办好这件事, 便?能在官家心中立额。
可一些事情都与池景州他无关,此时此刻, 他更?在乎徐笙受了何等的委屈。
他轻柔的摸过她一寸的乌发, “小可怜。”
没人知?道?, 池景州多么享受这一刻,徐笙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样子。每个瞬间, 都?在对他进行着考验, 想把小表妹占为己有, 这样他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小公爷的暗卫一路护送, 奴和徐娘子怕是连城门?都?走不出?。”
表妹不过是淋雨偶感的风寒, 那徐府竟是借着这事把她赶出来。这一举动?, 无非就是在徐笙的心口戳刀子。
小娘子的身?段娇好,伕在床面上就像是柔若无骨的蛇。池景州是见过的, 可徐笙这般无助可怜,却让他大受震撼。
“徐府的人都?没有心么,病成这样还往外赶。”他低声?的问了一句,眼里是滔天的怒火。
她在为自己找一条生路,她烦透了徐府的薄冷人情。
徐笙咳嗽一阵儿?,整个人都?在打寒颤,“李女使是爹爹来看我了么,我听到爹爹的声?音了。”
“徐娘子,来的人这是……”
李女使还未把话说完,池景州却对她摇了摇头,“别说了。”给表妹留个念想,就把他当做是来探望她的亲人。
“爹爹,你?走远些怕是要传染。”徐笙边咳嗽边说。
他让李女使去把窗户开一条小缝,让室内能透着气。
徐笙的面色越发的不好,咳嗽了几声?绵延不绝,池景州视若珍宝的将徐笙抱起来,低声?轻声?说,“咳出?来就好了。”
她就觉得有一双大手,在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
一下又一下,很让人安心。
“小公爷这可怎么好,徐娘子身?上这么烫,热气一直退不下来。”
怀里的小娘子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照样子下去,这怕是连汤药都?喂不进去。池景州,“去把汤药端过来,我来喂她。”
他的手掐着她小巧的下颚,这么一拖,她便?浑身?抗拒着不肯喝药。
黑色的药汁呛出来。
徐笙真的是喝不下去,这么苦,还这么满。
“小公爷,徐娘子不喝药可不成啊!”李女使看着为难的说,
池景州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但被情势所迫,他出?声?道?,“你?出?去把门?带好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计较着汤汁的苦,还是还是那横冲直撞的软。
一冷一热,当真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