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萧的手握成拳,指甲抠的掌心生痛。
他更不知道的是,燕九朝他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淡定地端杯饮茶。
谁告诉你,季岁,我只会抢一次?
来日方长。
玩着腰间配饰的锦岁,边走边跳地往马球场而去,不时朝路边的熟人挥手打招呼,谁都看得出来,她心情极好。
所有人都觉得王爷是因为上午黑羽队,赢了一场漂亮的比赛才心情好,只有顾长萧,牙关紧咬,眼尾腥红。
小季道长和燕九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吗?
这边燕十一还大大咧咧地问他哥:
“下午咱们观赛,只能晚上特训,我去借场地。哥,你想好怎么打赢黑羽队,打赢黑大个了吗?”
燕九淡淡地扫他一眼:“这个问题该由你这个队长来想,下午我和十二娘回燕州,管家留下照应你们,好好打。”
燕十一大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哥你怎么出尔反尔呢?你说我帮你忙,你就给我们特训啊!”
燕九眼眸一凝,燕十一一缩脖子,退到他哥踢不到的地方,执拗地道:“你就是出尔反尔!”
燕九冷笑:“我答应给你们特训,却没答应你们能夺冠。我已经训过了,能不能打赢黑羽队是你这个队长要操心的。”
燕十二娘在一旁小声道:“大哥,我有好几样生意要管,没法走啊!”
燕九知道她和锦岁合伙开了一间梨园,不同于传统梨园,唱的都是新戏,很得年轻人喜欢。
但如今边城人太多,燕十一又是个顾首不顾尾的,他实不放心把妹妹留下来。
再说,他一走燕十二娘肯定会天天去找戾王,人多眼杂,妹妹的名声还是要在乎的。
这种时间不能多跟他们解释,只需要……冰冷的眼神两人脸上扫过,语气坚硬地道:
“给你半天时间将事情交给管事,申时一刻我来接你。”随即抱着白狮离开。
燕十二娘气鼓鼓的,大哥太坏太霸道了!凭什么你要回家也必须带走我!
和二哥相视一望,两人都用眼神鼓励对方:“你上!”
可事实是谁都不敢反嘴,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大哥只有很生气,或者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时,才会白狮不离手。
而他有这种情绪的时候,家里的狗都不敢叫!至于他俩,更是完全不敢回嘴。
都说长兄如父,可父亲打你的时候还会手下留情,大哥打你的时候,那是真打……
明明刚才他和戾王谈的挺好的啊,有说有笑的,还在那讲故事呢!谁又惹他了?
等燕九走远,这俩怂货也没敢上前提意见。只用燕九听不到的声音在那忿忿不平:
“凭什么?我还想给二哥加油呢!”
燕十一压根不领情:“你是想等大哥走后找戾王玩吧?”
燕十二娘很生气:“我昨天可是请你们全队人喝奶茶的!你竟然一句话都不替我说。”
燕十一五官快拧成一团了:“大哥不管我们,我咋赢黑大个啊!”
兄妹俩聊不同频,相互都觉得对方很窝囊,对大哥连个‘不’都不了说。
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继续去吃杂烩,我还没吃饱饭呢!
一个去找救兵,我一天给王爷挣那么多银子,王爷肯定不会让我走!
燕十二娘一路到赛马场,看到锦岁和一群清扫的工人嬉笑着说话,王爷一点也不据傲,还帮给工人递工具。
有胆大的小孩子跑过来,他还从腰间的荷包掏出麦芽糖递给孩子,摸摸孩子的头说笑两句。
要是别的士族子弟这么做,肯定有人笑话他们自降身份,不成体统。
可王爷这么做,却是那么的自然。
燕十二娘甚至觉得王爷现在的笑容很好看,比面对她的时候,笑的要真诚多了。
她突然有点不敢上前打扰,果然,有工人看到她,忙恭敬行礼,不敢再说话,腰弯得极低,压根不敢看她的脸。
流民都知道,大家小姐不能瞧,有时候你不小心看到她一眼,她的家丁护卫就会冲过来揍人。
锦岁发现她之后,笑着上前:“燕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球赛还得大半个时辰呢!”
燕十二娘语气略急:“王爷,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锦岁拍着胸口:“你说,只要我能帮上,一定全力帮你。”
“我大哥让我和他一起回燕家,可我暂时不想走,我想留下来看二哥比赛,看咱们的梨园还有胭脂斋。”
“您能不能替我跟大哥说说,让我留下来。”
锦岁的笑脸变成尴尬,这个,我才拒绝了你哥,实在不好意思见他啊!
“哪个,边城现在太乱,你哥也是为你好,不如你先跟他回去,等决赛的时候再来看。”
燕十二娘的脸上满是失望,怎么连王爷也这样?我大哥是会吃人吗?个个都怕他!
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寒星疾步过来:“王爷,有秘报。”
附耳一说,锦岁脸色大变,朝燕十二娘拱拱手:“先告辞了。”
“对了寒星,你亲自送燕姑娘去燕家主的客栈。”
有前车之鉴,她怕燕十二娘半路又跑了躲起来。
她自己则匆匆去找顾长萧,也是怪了,顾长萧成天好像都在她附近一样,不论何时总能看到他,今天这都小半天也没看到他人影。
正焦急间,顾长萧闲庭信步地走来:“季兄……”
不等他说完,锦岁心急之下上手拉住他的衣袖:“快,霍子安回来了。”
顾长萧也是瞬间神情一凝,这个他们都以为趁郑芸案脱身的霍子安,肯定去往长安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回来?
低头看到锦岁拉着他衣袖的手,手指白晰纤细。
他脑海中不断闪过这小手在燕九掌心写字的画面,自己的大手在走动间,不时跟这只小手肌肤相触。
他的手很热,她的手微凉。
突然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一般,掌心往上一转,牵上了锦岁的手。
锦岁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依旧牵着他飞奔到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