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走出皇城大门时并未受到士兵的阻拦盘问,一切仿佛都显得很顺利。
但他知道其实不顺利的事现在才正式开始,因为这一次绝不同于以前,以前那还有线索可追可查,这次非但没有半分线索,而且有关天眼神珠的信息更是乱得毫无头绪。
此时天早亮了,白云飞来到了百草堂,脚步刚一迈进大堂的门槛,燕如的声音隔老远就传了过来:“天杀的,我相公呢?已经好几天了,我相公怎么还不见人呢?你不是说很快回来吗?”
一见老板娘大声嚷嚷,白云飞就觉得头疼。
不过他还是灵光一闪,赶紧问道:“对了,那晚十一郎在内堂,你可曾看见这店中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燕如斜着眼睛看着他:“可疑的人?有啊。”
白云飞大喜:“谁呢?”
“你!”燕如没好气道。
白云飞哭笑不得:“我很可疑?”
燕如道:“就是你,自从你来我家店之后,咱们的生意可就没得做了,连老板都失踪了。”
白云飞笑道:“是是是,我是可疑,你仔细想一想,那晚你到底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奇怪,或者有什么事不对。”
燕如道:“说到奇怪倒也奇怪,那晚我明明在大堂里收药材,不知怎么就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内堂里躺着了,而你那两个朋友好象已经醒了。”
这就对了,白云飞暗忖,燕如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而打昏,而是中了什么特别厉害的迷毒,所以晕了过去,贼人就是通过这个时间段,盗走了星楚的神珠。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贼人为什么不杀人灭口?像燕如这种普通小民,他们为什么要迷昏她,难道是害怕她看见这些人的真面目?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贼人的身份就一定不能见光,兴许是白云飞他们认识的熟人。
白云飞的脑袋不愧反应极快,他立即追问:“你说你闻到了一阵花香,什么花香?”
燕如皱眉回忆:“像是菊花。”
“菊花?”白云飞失声道,“这落叶国蓝彩城地处北方寒冷极地,纵然是深秋,菊花也难以生长存活,这些盗贼怎么可能携有菊花?”
“什么贼不贼的?老娘我在这里守了两年店铺,没哪个胆大的毛头小贼敢来偷东西。”燕如振振有辞。
白云飞笑道:“有菊花的香气,也就说这伙人,他们并不是蓝彩城的人,兴许是从他国而来,能把菊花带到这里来的人,这需要多大的物力财力?这样的人,天下还能有几个呢?”他就从这丁点的线索里找到了答案。
这答案就是——逍遥侯!
白云飞和逍遥侯第一次碰面时,逍遥侯的那种排场,那八个提着金黄色菊花篮的少女,那满街的花香仙乐,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线索。
尽管这线索不一定正确,但白云飞现在也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城里的丰桥驿馆走去。
逍遥侯的车队马队全安顿在那里,他人却到了皇宫。
白云飞只希望能这里找到线索,他内心并不希望这件事真是逍遥侯所为,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丰桥驿座落在西郊,满庭青松苍翠。
巨大的迎客松下是一个宽大的雨花岩铺成的庭院,现在雨花岩上躺满了死人,遍地鲜血。
看到这等景象,白云飞已完全怔住,完全惊呆。
逍遥侯车队中的那八个少女,两个带剑随从,以及那些吹拉弹唱的佣人,一个不剩的全躺在这里。
从他们躺着的姿势看来,他们临死前几乎没有抵抗就遭人毒手。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人已经比他先到一步,斩断了一切线索。
不过他很快就手足冰冷,因为他又看见了活人。
四个活人。
这四个人本来应该是死人,但现在他们活了,而且都在尸体堆中。
谢林蹲在尸体边,拿着切刀在切枣子糕,他真给死人卖切糕?
野空一派脚夫打扮,挑着根扁担走来走去,他挑的是尸体。
金风坐在松树下的石桌边喝酒,一边欣赏死人一边品酒,连酒的颜色都是血红的。
赛雷拿着十字架和经书,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为死人做祷告。
若是别人看到这情形倒还不怎样,但白云飞却毛骨悚然。
在赶往蓝彩城经过六原镇时,白云飞见到的就是十一郎杀死这几人后尸横遍野的场面,现在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四个人居然复活了。
难道真是阴曹地狱人满了,阎王爷要他们回来?
白云飞虽在惊惧,但脚步还是迈了进去。
一迈进去,四个人就同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