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说,花如玉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好帮手,他们曾一起共同生死,一起闯刀山下火海,一起遨游江湖。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总是要和花如玉针锋相对,好像总是要想尽方法去刺伤她。
花如玉却总是完全不抵抗,更多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默默的流泪外,她已无话可说。
她就是一支白玫瑰,她能扎伤了世人的手,但世人还是依旧喜欢玫瑰。
该打的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
白云飞忽然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他本来就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至少这冷冷的海上,这一半夜,他总该看看她是否完好,从水底出来后有没有受风寒。
带着这个想法,白云飞又钻下了底舱。
底舱里有盏昏黄的暗灯亮着,花如玉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蹲在角落里默默的流泪。
她只能以泪水回报当年的错事。
人有时候做错一件事,就足够后悔终生。
看到如此凄凉的情形,白云飞的心又软了。
“算了,起来吧。”白云飞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肩膀,“我怪你也没用,是我当年糊涂,太醉心武学,忽略你了。”
花如玉还是没动,只是哭得更加厉害。
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忍不住心碎。
昔日纵横天下的惊鸿仙子,如今也是落得这幅惨状。
仙子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为情所困,终生难安,也许只有真正的浪子剑神,才能乐得一生逍遥自在,了无牵挂。
但这世上,有谁能真正的了无牵挂呢?
白云飞叹了口气,蹲下身放下剑,伸手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的唤了一声:“如玉。”
花如玉这才抬起头:“白大哥,你终于肯喊我了。”
白云飞凝注着她:“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花如玉忽然抱住了白云飞,号啕大哭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没错。”白云飞面无表情道,“任何女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我也不能怪你!”
花如玉惊讶的看着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能从白云飞口中说出,她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看来白云飞这七年来历经沧桑,也看开了不少,想通了不少。
白云飞依旧面无表情:“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当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也许你跟着陆震风会少受很多罪。”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可是在花如玉听来,这句话就意味着白云飞还是原谅了她。
白云飞叹了口气,又道:“我了解,女人要的是幸福的日子,其实我也能给你。”
花如玉把他抱得更紧,这种话是陆震风说不出来的,她本以为自己是陆震风的最爱,其实她只是陆震风的附属品。
她和白云飞之间仿佛有种心灵感应,只要两人在一起,他们内心所想的都能感觉得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古以来,但凡江湖中的美人们都逃不开这种命运,她们存活着,其实就是那些所谓英雄大侠身边的装饰品,人们因为英雄的声名才会欣赏她们,如果离开英雄,其实她们什么都不是,唯一是的不过是江湖恩怨的牺牲品。
谁又能了解她们?
正如谁又能了解像白云飞这种无根的浪子,那岂非正如池子里的浮萍孤苦无依?
也许只有成为一个男人的最初的恋人,她们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
花如玉抱着白云飞,一字字道:“白大哥,只要你今后我瞥下我,如玉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云飞阴沉着脸不答话,只是拨弄着她的头发。
这些话的确是她从心里说出来的,她已决心不顾一切也要跟着白云飞,她不再去想这种事的后果,就算有天大的后果,她相信白云飞也可以为她解决。
因为她知道这蕴藏了这七年的感情种子已经发芽结果了,现在一旦爆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最爱的人还是白云飞,因为她是白云飞第一个恋人,白云飞那时候对她的感情就像关东铁牛对白云飞一样,一心一意、忠诚无私,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付出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她现在才想到呢?
这种情感往往都需要一个女人错过一次后才能明白,它来得实在太快,太猛烈,连她自己都几乎不能相信。
但这情感却又如此真实,令她不能不信。
爱情本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情感,没有人能了解,也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需要由累积而深厚,它往往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爱情如果有理由可以解释的话那就不是爱情了。
她当初跟陆震风,就为了一句我爱的人是英雄,这还有理由可解释,但现在跟了白云飞,这理由呢?
于是……
他们既没有狂欢,也没有激情,只是无限温柔地付出了自己,也占有了对方。
天上的仙子,人间的浪子,这本就是最般配的,只因他们能了解爱情里的寂寞。
就在这个深夜,就在这艘战船上,这本是多年前就该发生的事,现在发生是不是晚了些?或者现在发生已经不同与以前?
花如玉不愿意再去多想这些问题,她躺在白云飞臂弯里,白云飞的呼吸轻柔如春风。
海风从窗隙间吹进来,但火热夏意却已被隔断在窗外。
情人的世界是春天,激情已经褪去,大地和平而静寂。
过了今夜,明天又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