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个惯犯。”
送走王安石后,许遵不免呵呵笑道。
张斐讪讪笑道:“让岳父大人见笑了。”
许遵又道:“那你这回,是否真的打算不管。”
张斐神色一变,神情严肃道:“原本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但是现在,我倒是有些头绪。”
许遵问道:“此话怎讲?”
“其实,其实还是以退为进。”张斐稍显尴尬道。
许遵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道:“之前我只考虑到,官家对此事的态度,但却忽略他们两派的尖锐矛盾。其实这种争斗,也会令官家非常头疼,如果他们两派闹得非常激烈,官家很有可能还是会将此事交给公检法来处理。
但是首先我们必须还是得拒绝,因为涉及到宦官,但如果后来官家再将此案交予我们审理,那就还是皇权加持,我们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审理此案。”
许遵稍稍点头,“但这事会闹得起来吗?”
“应该会。”
张斐点点头,道:“其实不管是司马学士,还是王学士,都知道是有人在挑拨是非,但他们仍旧跑来找我商量,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没得选。”
事实也正如张斐所料那般,司马光早就不爽那程昉,因为程昉在河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这是他们保守派最为痛恨的,如今竟然连水兵都承受不足,更不提当地的百姓。
而与他想法相近的官员也是多不胜数,因为程昉本就与很多官员积怨已久。
程颐是恰恰相反,在朝中人缘不错,就连王安石都非常敬佩他的才学。
所以,很多官员得知此案,脑子里面就浮现宦官谋害忠良的画面,对此是愤怒不已。
再加上朝中被压制的北流派,他们纷纷站出来,弹劾程昉滥用民力,施暴士卒,要求朝廷问罪程昉。
然而,革新派那边也非常团结,因为他们刚刚经历关于司法职权整合的斗争,吕惠卿、邓绾等人也弹劾程颐,不管怎么样,程昉是在执行皇命,程颐怎么能够妨碍河防大臣执行皇命。
眼见对方真要将程颐定罪,保守派变得更加同仇敌忾。
立刻便有人质疑这个皇令,根据律法,水兵是不用服役的,除非是在紧急时刻,你皇帝是以什么理由下达这道命令的?
就仅仅是为支持程昉吗?
枢密院是否知晓?
不但如此,也有人弹劾韩琦,认为程昉在河北胡作非为,你韩琦身为河北的总管,竟然对此不管不顾,任由其变本加厉,实乃失职之罪。
事情发酵的速度,令富弼、文彦博是瞠目结舌啊!
这一下,皇帝、韩琦全部都被牵连进来。
富府。
“这我倒是要为韩稚圭说一句公道话。”
文彦博气愤道:“但是朝廷争论北流还是东流时,韩稚圭就上过一道奏章,表达对于东流的疑虑,是王介甫强行推动东流,怎到如今又变成韩稚圭失职,这真是岂有此理。”
富弼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他们这不是针对韩稚圭,而是针对官家。当初就是官家力排众议,选择支持王介甫,也是官家下令调用黄河水兵供程昉修建河道。”
文彦博一怔,皱眉道:“其实他们也不是要针对官家,而是针对公检法。”
富弼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官家涉及越深,公检法就越难以有所作为。”
文彦博道:“不过我听君实说,张三表示此案极有可能是上诉御史台的,因为其中涉及政令重于法令,该以政令为主。”
富弼道:“就算张三想躲,对方也不会轻易让他得逞的,公检法看似坚固,但只要公检法敢包庇任何人,将来人人皆可以此为由,攻击公检法。此案,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而那边,皇城司的人也是快马将消息传回给赵顼,赵顼又在第一时间召张斐入宫。
“所以说,那程颐只是怜惜士卒,故而让他们进城修养三日,之后还是督促他们继续去修建河道?”
张斐皱眉道。
赵顼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后悔来。
张斐又问道:“那程昉做得很过分吗?”
赵顼似乎有些羞于启齿,道:“据调查所知,主要是当时天寒地冻,又是临时征召,这衣粮不足,导致士兵苦累交加,最终难以忍受,故而逃亡城内。”
张斐又问道:“能否确定程昉没有贪赃枉法之类的行为。”
“绝对没有。”
赵顼非常肯定道:“根据消息来看,程昉也只是想早日做出政绩,不辜负朕的期望,听闻他这两三年来,是东奔西跑,视察水情,日日夜夜都是睡在河道上,头发都已经变得苍白。”
张斐稍稍松得一口气。
赵顼看在眼里,问道:“你有何想法?”
张斐忙道:“臣以为这是轮不到检察院来管,因为无论是程颐所为,还是程昉所为,都不违法,等到齐济他们回来,我们检察院将会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起诉。”
赵顼眨了眨眼,你小子不对劲,你这是想抽身啊!略有不爽道:“朕是问你解决之法,你却想着置身事外。”
张斐忙道:“官家误会,臣是避免再给官家添忧,如今事情已经这么混乱,如果再将公检法牵连进来,到时只会变得更加混乱。”
赵顼问道:“你有没有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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