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扪心自问,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选择别得做法吗?
王师元对此也有一些不解,立刻道:“司马学士方才对那小子也太过温和了,他如此嚣张,藐视公堂,以下犯上,为何不拿他治罪?”
他提出一个非常专业的意见。
要换他,早就揍得张斐只能趴着审。
你这么怂,还怎么审啊!
他都怀疑司马光是不是在故意放水。
司马光真是有苦难言,如果他当时真的当堂就打张斐一顿板子,相信没有人敢阻止,包括王安石、许遵他们,这么嚣张的珥笔之民,若不给予教训,那今后谁还将他们这群老爷放在眼里。
但是真的打下去,他们保守派就将会输掉未来,这官司打不打都不重要了。
今后只要他们驳回皇帝的意见,王安石肯定会拿这事说事,就允许你司马光跟皇帝据理以争,不准别人跟你据理以争。
从侧面说,难道皇帝连你都不如吗?
张斐巧妙的一辩,直接将相权和皇权之争给扯了进来,这其实才是此番审案的转折点。
因为这使得司马光完全丢掉主导地位。
这一点也是至关重要,因为这直接导致整个审案的流程都改了,就是铁面无私的包拯也都不可能这么温和地审案。
张斐是如鱼得水,因为这是他习惯氛围,而司马光则是不知所措。
一溃千里,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
吕公著明白司马光的苦衷,他要为大局着想,是真的不能打,道:“此事也怪不得司马大学士,事到如今,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此案到底该怎么判?”
齐恢立刻道:“那小子分明是在故弄玄虚,混淆视听,这就不可能是防卫过当,若是要这么判的话,那岂不是鼓励百姓犯罪。”
王师元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这哪有上别人家自我防卫的道理,那小子也未有拿出铁证来,若是这么判的话,那将贻害无穷啊!”
这真是太打脸了。
他们身为大宋最高法官,就连自首减罪,他们都不答应,跟皇帝都吵得是面红耳赤,如今还来个防卫过当,这要判下来,他们还有何颜面待在这位子上。
司马光道:“若我们还想要维持原判,就必须要找到证据,反驳对方提出犯妇无杀人之心的推论,你们立刻派人前往登州,调查犯妇的底细。”
由于此案人证物证俱全,是铁一般的事实,导致他对阿云的过往和家事是不够了解,没有调查到那份上去。
他认为这就是他落于下风的主要原因,故此他若想要驳回张斐的申诉,也必须从细节着手。
……
那边许遵与张斐回到府中,见张斐是一脸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他知道,张斐并没有拿出铁证来,只是提供一些佐证,以及巧妙的辩解,这个官司还是有得打,于是叮嘱道:“你可别大意,司马大学士在堂上可没有宣判,而是说要继续调查,可见他是不服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反驳你的理由,而司马学士在我大宋可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啊。”
张斐却是自信满满地笑道:“十日之内,司马学士必然给出判决。”
许遵听他口气大得没边了,当即嗤之以鼻道:“你未免太过自大了。”
张斐道:“恩公若是不信,不妨赌些什么?”
许遵也是一个很个性的人,问道:“你说怎么赌?”
张斐道:“如果我输了,我免费被恩公使唤一年,但若我赢了,恩公不但要免除我的债务,而且还得给我三十贯钱。”
“一言为定!”
许遵还就不信这邪,十日?哼,你未免也太相信我大宋的办事效率了。
张斐道:“一言为定。”
许遵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等会!十日之内给出判决,可没有说他们会怎么判?”
张斐道:“不是他们要怎么判,而是我们应该争取让他们怎么判。”
飘了!
着实是飘了!
许遵瞧了眼张斐,是苦口婆心道:“你小子虽然方才在堂上风光无限,可你也别得意忘形,你到底只是一介平民,这暗中较劲,可非你所能事。”
张斐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暗中较劲,因为对方已经输了。”
许遵这厮醉的不轻,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懒得与你争。那你说此案该怎么判?”
“立刻释放。”张斐道。
许遵一愣,道:“这怎么可能,即便判防卫过当,那也是罪,也得受罚。”
张斐笑道:“恩公可还记得司马大学士反对自首减罪的理由是什么吗?”
许遵下意识道:“他们是以此案属恶意案件,故即便算是自首,也不能得到减罪。”
张斐点点头道:“虽然我打得是防卫过当,但不代表我已经放弃自首减罪,如果此案判防卫过当的话,那当然就不属于恶意案件,那便可引用自首减罪,司马大学士也难以再反驳,防卫过当再减二等,再加上阿云已经坐了近半年的牢,足以令她立刻释放。”
“是呀!如果判防卫过当,便完全符合自首减罪的条例。”
许遵恍然大悟,突然又带着一丝震惊看着张斐,道:“你是否也将官家和王大学士考虑了进去。”
张斐道:“我没有考虑到他们,我只考虑到恩公,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到底给予恩公极大的支持,恩公也应该回馈他们,如此恩公亦可获得更多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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