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场上混的没几个傻子,大家奉行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阴狠招数,哪有像池淮左这样大咧咧站出来挥刀的?
可夏实骂他才是个傻白甜。
就在他们熬夜整理资料的同时,池淮左早就联系了茗启地产的竞品公司。
“和有隐患的房地产暴发户有什么好合作的,能换一个不被查的下家不香吗?”
夏实坐没坐相把腿翘在办公桌上,旁边是摞得比人还高的资料文档,最上面压着的咖啡杯里放着几颗还没融化的棒棒糖。
“你以为池淮左为什么要来法律系的社会实践?有那功夫去股市游一轮,以他的本钱在常青捞套房不是难事,真当人来做慈善了?”夏实哼哼唧唧,“别看他嘴里什么爱与正义,都在扯淡,那小子就是冲着把茗启地产整垮来的。狠毒,就是说非常的狠毒。”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池淮左在那之后没有再继续参与任何跨专业项目,毕业之后,靠着大一时候谈下的新合作,成功从池樊川那里谈判到了西浦的自主权。
“你要问我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很强硬,自主,是个会成功的人。”王邱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池竹西有些走神。
那样的池淮左对于池竹西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他离这个哥哥的生活很远,离他的工作更远。
在池竹西还在矫情地心生怨恨的时候,顶着痛苦的池淮左依旧做了这么多事,轰轰烈烈,万众瞩目。
楓所以你拿什么和他比付出。
他在十九岁的时候就会为了几年后的一个目的赴汤蹈火,他知道用什么包装自己的野心,知道有失必有得。他喝过的咖啡、抽过的烟、熬过的夜都挣得了回报,而你呢。
你只是个,成绩稍微好一点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池竹西又想起那晚池淮左教他的,带有浓烈的个人风格。
他不轻易做出决定,一旦做了就一定要波澜壮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是,”王邱又说,“你哥也经常犹豫。”
池竹西抬头看他:“什么?”
王邱叹气着笑:“那两支钢笔是我陪他一起去买的,就在项目结束后不久,夏实那个铁公鸡难得慷慨了一次,给我们发了一笔奖金。”
“他说那是他的第一笔‘工资’,得买点有意义的东西,但是买了之后又不敢送出去。我笑他是个窝囊废,他说是,他怕你还在生气,不收,更怕你收。”
池竹西:“……”
“他总说池源是傻子,我看他才傻。你们两兄弟要是早把话说开——”
王邱正要接着说,车前突然一阵巨响,左右的车辆纷纷急刹,喇叭声异常刺耳。
王邱踩下刹车,第一反应是看向车前的行车记录仪,接着开窗,探出头,只见前方人行道跌坐着一个号啕大哭的小孩,书包掉在一边,里面的书本文具散了一地。
旁边人行道冲出一个成年女性,惊恐万分扶起孩子,忙不迭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还有一群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在路边不安地等着。
“我草,怎么看孩子的!红灯看不见啊就往外冲!”
“别骂了,你还不挪车看看情况,堵这里后面的人还要不要走了?”
“就你会说风凉话?妈的,把老子吓一跳,服了,真他妈晦气。”嘴上骂着,司机还是把车停到一边,下车协商去了。
车流缓缓启动,王邱坐回来,摇上窗:“没事,一桩意外……这附近也没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
车辆与路边的人群擦过的时候,池竹西看见了正在询问情况的两个大人,和那个吓懵了的小孩。
小孩脸上脏兮兮的,眼睛瞪得滚圆,大颗大颗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掉,但因为大人的争吵死死咬住牙不敢出声。
“没出事就好。”池竹西低低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五分钟不到,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正是饭点,不知道廖女士是不是还在等着。
顺着廖女士给的准确地址,池竹西找到了那栋普通矮楼里不起眼的招牌,有些年份的立牌,白底黑字,牌子边上还贴着几张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廖氏心理咨询所……”王邱愣了。
“我也从新闻里听说那件事了,哎,怎么会这样……”
“他从二十岁开始就来我这里咨询,一开始我也很奇怪,很少有人来这么偏的地方找我。”
“但他说这边保密性比较高,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他出手很阔绰,我这里其实收费不高,但他每次都按照常青市最高规格的价格给。”
“说实话,要是没有他,我这间咨询所可能早几年就开不下去了。”
狭窄的咨询室,空调呜呜输送暖气,茶几上摆着三杯热茶,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四十来岁,眼角攒了一堆细纹,笑起来有种超越年纪的慈眉善目。
她叫廖小娟,是这小地方唯一的心理医生。
“池淮左说如果有必要让我来找您。”池竹西规矩坐在她的对面,给自己的到来寻了个由头。
廖小娟不疑有他,点头:“他也对我这么说过,说以后可能会有人来找我,如果他叫池竹西,请求我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她苦笑,“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过不了多久我也要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