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楼总经办办公室也有这么好的视野吗?”
“总经办……”秘书沉吟片刻,不确定池竹西这个问题的目的,只能挑着话试探,“出于安全考虑,十六楼往上全部安装的无法打开的落地窗,十五楼……您要去看看吗?”
池竹西:“我上来的时候,十五楼已经被封锁了,前台的卡也刷不开那层的电梯。”
秘书说:“那是警方要求的,市局经侦在查小池总生前的一些事情。为了不耽误他们,前台的权限关了一部分,不过我的卡还是能去十五楼。”
“池淮左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
“对,虽然已经结了,但是小池总他……”
“他怎么?”
秘书欲言又止,半晌后才答:“除去池氏集团的产业,他还有其他的投资项目,不过那与池氏无关,我们也不清楚经侦在调查什么。”
池竹西终于挪回了视线:“您好像对池淮左有些不满。”
秘书被他漆黑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适。
她对池樊川这一家子多少有些了解,在池淮左的案件之后被老板授权去调查池竹西。
一个从小缺爱的高中生,性格内敛,定期接受心理咨询,长期依靠药物辅助维持基础的生理活动。
警察那边旁敲侧击过他的状况,被秘书以“不清楚池总家事”搪塞了过去,但其实她是很清楚的。池淮左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从内敛变得更阴沉,情绪不稳定,还和池源因为一些小事发生过争执。
秘书还见过他的心理医生容岐。是个很圆滑的男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威胁也好,收买也罢,他打着太极,什么也没答应,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他对池竹西的保护。
最近这段时间池樊川和安澜娅也断断续续谈过几次,皆以不欢而散告终,池竹西或许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和池竹西见面后,他的模样也印证着这些判断。
可当池竹西把话说得直白且不留余地时,秘书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简短的言语,黝黑的瞳孔,似有似无的视线,少年就像匍匐在野灌中伺机行动的猎食者,一动不动望着体格是自己数倍的猎物。
他甚至完全没过问安澜娅,话里话外都是那个已经自杀的兄弟。
“我也不瞒着您了。”秘书苦笑道,“小池总虽然没有进入总部的核心管理层,但西浦分部就是池总特意为了他成立的。小池总上任后大刀阔斧拍板了很多新项目,董事会一直对此有些意见,要不是池总压着董事会那边,分部的发展恐怕得滞后好几年。”
池竹西:“他死前就很麻烦,死后那点私事还影响了池氏的正常运作,是这样吗?”
秘书:“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没有这个权利。只是这段时间大家的确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不然池总也不会——”
池竹西打断了她:“我要去十五楼。”
池樊川的会议随时会结束,秘书走不开,池竹西拿着暂时开通十五楼权限的通行卡从消防通道走了下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明显了,就差没把“我就是来调查池淮左的”写在脸上,可秘书似乎笃定这件事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也乐得配合。
单向两米宽的往复楼道亮着微弱的灯,刚从外进来直会觉得黑乎乎的,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往下走,烟味止不住往人口鼻钻。
池氏集团大楼禁烟,要想抽一口就只能在消防通道蹲着。
池竹西侧身避开坐在楼梯上的员工,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昏暗的墙面。
他记得池淮左从十五楼上去的时候是乘坐的电梯,后来停电,只能从安全通道下来。在去秘书处之前他就绕路将楼上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虽然大概率已经被“打扫干净”,但池竹西还是想找一找,万一就找到蛛丝马脚了呢。
或许是昏暗的环境模糊了池竹西的轮廓,他站在楼道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太奇怪,楼上一个叼着烟的男性探出头,在朦朦白雾中问:“在找什么呢兄弟?”
池竹西想也不想说:“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耳机掉了。”
“耳机啊,那你得问做清洁的,他们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打扫楼道,要是捡到了应该会帮你收起来。”男人啧啧嘴,又说,“你新入职的?这楼道没监控,几个月前就有清洁工手脚不干净被上头辞退了,也不知道新来的是什么德行。墙上有排班表,你看着时间瞅瞅该找谁呗。”
池竹西找了找,在楼道门后看见了所谓的排班表,表单压在塑料板后,上面有各个时间段负责打扫的人员签名。
他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拍了几张,边拍边问:“都辞退清洁工了,还不装监控吗?”
“这我那儿知道啊,不过现在肯定得装了,咱老板突然说跳就跳,搁谁谁不慌。”
“这样。”
池竹西推开十五楼的楼道门,外面的光照亮他的半张脸,楼上的男人在看清他长相的瞬间哑了,悻悻缩回头,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
“谢谢。”池竹西向他点头,走出了楼道。
十五层没有人,走廊上散落着单张文件和各种报单,这里先被场勘彻底搜查过,又被经侦查了一轮,整个楼层都显露出一副凌乱无序的萧瑟感。
池竹西依旧顺着路线仔细观察着墙面,找了一圈后没什么发现,最后站在总经办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