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起来没一会,都还来不及伤亡时,门口忽然来了一群闹哄哄的立山城百姓。
他们多是立山城将士的家眷,以及商户。
“啊真是陛下亲临了!”
“别抢,别抢,是我的!”
此时,顾斐已经穿好他最招摇的一套辰王的“班服”,黑金色的龙袍,异彩流光,那醒目的金线纹的龙,栩栩如生,贵气逼人……
他手持弓,举起,拉弓瞄准——
马背上的青年。
“江远州,你父王没告诉你,孤脾气不好吗?”
南漠王次子,也就是江远州,他闻言,再看这瞄准自己的箭矢,心神一慌,险些便从马背上摔下去了。
他忙下马,试图躲过,但顾斐的箭随着他动,而动,次次瞄准江远州的心脏。
江远州再听身后乱糟糟如闹市的议论,顿时懵了。
暴君的脾气他还用从父王那听说吗?
这三国之内,谁不知?
“都愣着做什么,快,快保护本将军啊!”
立山城中,南漠王江长庭是带兵的好手,他的长子也继承了他的本事,次子则是个花拳绣腿的假把式。
他一命令,将士们敢怒不敢言地后退,护卫他去了。
“他就是陛下!”
“对对,和水悦城传来的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外,钱袋子空了的穗丰,见情况差不多了,便立即高呼,带头跪下。
节奏带得飞起,一茬一茬吃(捡)瓜(钱)百姓跟着跪下,呼着万岁。
这下,不是辰王,也造出辰王亲临的势了。
江远州不认也不行了。
他身前的将士也跪下了。
因为有人认出了关勇——
“那不是打去水悦城的关将军吗……”
“他都说是陛下亲临,还能有假吗?”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就剩江远州在人群中鸡立鹤群,还被顾斐的箭瞄准“靶心”。
他扑腾一下,不知是识时务了,还是纯被吓的,也朝着顾斐跪下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打探好了,顾斐就在这僻静宅子里藏着,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带走秘密解决掉的……
为何会涌出这么多暴君的“老相识”啊!
你们立山城的居民,怎么可能都见过陛下?别太荒谬了,他都没见过啊!
但已经跪了,就只能往回硬圆,另寻机会行事了。
江远州立即拔高声音,抑扬顿挫地道——
“微臣有罪!不知是陛下亲临,一心想着守卫立山城安危,险些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哈,好厚的脸皮!
关勇都气笑了。
顾斐将箭放下,冷淡道:“念你父亲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然后他一步一步往外走,看着跪拜的百姓——
“免礼吧。孤来看看戍守边关的将士,以及辛苦留守的你们。”
他语气虽淡漠,但这话的分量,却足以令没见过辰王的将士和家属,感到安慰。
他们很多人,这一生可能都见不到天子,此时却听到天子感激类的话,谁不动容?
穗丰在人群后又带头喊“万岁”,喊得嗓子都劈了。
在一声声雷动的“万岁”中,江远州牙齿磕着唇,嘴里立时有了铁锈味。
顾斐朝江远州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不臣之相的鼠辈。
“孤的车辇呢。”
冷冰冰的几个字,就像是冰棱射在江远州背上,他头更低了,忙不迭喊人去备车。
行,将人迎去王府,那届时陛下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闪失,也无从查证了。
穗丰忙挤到人群最前,等车来了,便站在车侧,低着头,绝不抬头绝不出声——
唯恐被认出是带节奏的那个。
顾斐上车,一坐下,便身体往后一倾,靠着车壁,闭眼缓过这股要晕厥的劲儿。
“陛下!”
随后跟着上车的穗丰,立即提了个御医上来。
顾斐低声:“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