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牵牛院中,陆溪月冷眼看着眼前的各色男子,或温润、或清纯、或魅惑、或妖娆, 可她心中却像是一汪死水,泛不起半分波澜。
她甚至猛然感觉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她竟然想着来这种地方见识男子。
若说是因为陆清月的建议却也不完全,她倏然发现是因为她一直都在不痛快, 凭什么苏白在刚说了喜欢她的时候, 却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青楼点姑娘。
既然他都可以, 那她也可以。
只是她没想到, 面对眼前这风情各异的男子,她竟没有丝毫兴趣, 更不用说起别的心思了。
倏然间, 她奇怪地发现,她神情越冷, 有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年轻男子,眸光便越亮,她皱了皱眉, 方才金姐好像说他叫子衿来着。
发现她在打量他时, 那男子颤了颤,上前一步,最后又躬下身子,俯到她身旁, 哑声说道:“这位小姐, 一看便是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人吧……”
陆溪月没有说话, 只是冷然挑了下眉,浑身冷冽的气息有如实质。
那男子眸中目光竟越发热切, 甚至像是泛起了粼粼水色,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小姐就不想将子衿带到房中,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你的痕迹,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么?”
陆溪月眼底蒙上层玩味,“哦?”
见陆溪月似乎有兴趣,那叫子衿的男子越发兴奋,光是被陆溪月用这冷淡的眼神盯着,他便已然有了感觉,当下越发热切地说道:“小姐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可以绑住我的双手,用鞭子扫过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也可以蒙上我的眼睛,看我沉浸在欲望当中……总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说到后面声音已低到几不可闻,硬生生多了几分暧昧和旖旎。
陆溪月看着越靠越近的男子,豁然抬脚,正中子衿胸口,她丝毫力气都没有使,男子却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般娇柔地看向她。
这人也算的上俊朗白净,放在人群中也算出挑的,陆溪月却厌恶地打了个哆嗦,再也没有向那人投去一眼。
见子衿主动凑上去,金姐丝毫不意外,她知道子衿最喜欢的就是陆溪月这种女子,可她没想到,陆溪月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子衿。
金姐只好走上前问道:“这些人里,都没有小姐看的入眼的吗?”
陆溪月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饶是金姐见多识广廓,却也还是第一次遇到陆溪月这种挑剔的主顾,当下也只好端起身旁茶盏,赔笑道:“是我们招待不周,让陆小姐失望了。”
“金姐姐,你这赔的劳什子的罪?”那刘夫人冷冷开口,“这位小姐要么是故意来砸场子,要么就是来打肿脸充胖子。”
陆溪月眸底涌上冷意,嗤笑一声,说道:“明明是这牵牛院没有拿得出手的,却说我砸场子,真是可笑。”
“陆小姐看不上式微,就连这诸多小倌都看不上,我看这位小姐还是回家蒙着铺盖睡觉比较好,”刘夫人涂着厚重脂粉的唇边勾起抹嘲讽的弧度,“毕竟,恐怕小姐的需求只有做梦才能满足了。”
“更何况,就小姐这冷淡粗暴的性子,就算真有那般优秀的儿郎,又如何会看得上你?”
“你说什么?”大寒豁然起身怒目而视,这人竟敢嘲讽庄主。
甚至她耳中听到这楼内的窃窃私语,竟都是附和那刘夫人的。
“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
“真这么眼高于顶来什么牵牛院啊,直接去那天临城中榜下捉婿算了。”
“就怕没那个本事偏偏又有那个想法。”
“长的倒是美,”有人略带酸意地说道,“就是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陆溪月如今内力恢复,自然将周身议论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早已后悔今日来这么一遭,当下也不想同这些人浪费时间,她冷着脸豁然起身,正准备离开时,一楼的大门再次打开。
两名年轻男子先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人一身蓝衣玉簪,腰束银带,卓然的风姿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正是那本该被捆在前厅的苏白。
两人视线相接,男子瞬间怔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似是惊艳和痴迷,却又很快避开了她的目光。
陆溪月这才恍然想到,自己现在穿的,赫然是女装。
不过她此刻早已不在意这些小事,满心充斥的都是怒意。
呵。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人真是越发长进了。
一日之中,连着两次违抗她的命令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跟到牵牛院来。
“苏公子,您怎么来了?”金姐笑着上前问道,“难道上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陆溪月瞳孔猛地一缩,这人竟然认识苏白?她为什么会认识苏白?
此刻的苏白却完全听不到金姐的问话,他凝视的目光中,他整个心腔中,都只有前方那个一身红衣的张扬女子。
如瀑乌发在灿灿红衣上倾泻而下,恰似艳艳红梅傲雪而立,她像是将整个楼内的光彩都揽于一身,明明未施粉黛,却耀眼不可方物。
苏白心跳平白地快了起来。
咚,
咚,
咚。
师兄竟这般美。
美到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而苏白爱慕迷醉的目光,在看到陆溪月身旁围绕的诸多男子时,陡然暗了下去。
而对上陆溪月含怒的目光时,就连心尖都剧烈地疼了起来,师兄果然是在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