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越发烦躁,沉声道:“端午,我们走。”
说完在十多名女子震惊迷惘的目光中,带着端午径直从人群中穿过离开了房间,又毫不留恋地走过繁华的一楼大厅,走到了外面已然空荡的街上。
耳边瞬间安静下来。
苏白转头看向有些困顿的端午,沉声问道:“端午,你之前说的南风馆,在哪里?”
端午瞬间双目圆睁,困意全无,“公子不是吧,您还要去南风馆?”您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说完也发现自己语气不对,和缓了语气说道:“公子,这锦都城的南风馆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了,要不咱找人问问?再说您去南风馆干什么?”
两人在街上站了这么一会儿,春夜的寒风吹过,苏白终于清醒了下来,喃喃道:“我确实有些魔怔了……”
他倏然升出股巨大的悔意,今夜他都干了些什么。
见苏白终于放弃,端午也终于松了口气,随口安慰道:“还好还好,只要和庄主有关的事情,公子您都会变得特别不冷静,我都习惯了。”
苏白久久没有答话。
“我们还是回山庄吧,”苏白惨白着脸,“我要亲口问师兄。”
“太好了呜呜。”端午顿时生出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今天真的太晚了,公子您身子未愈,我们还是回去歇下吧。”话音刚落端午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真的是困死了。
*
陆溪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明亮而又温暖,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除了隐隐作痛的胸口,其余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过伤口的疼痛唤起了她昏迷前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孤身闯入唐家,被唐刑用秋露击伤,之后她用尽剩余力气跑了出来,她恍然想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好像苏白……
苏白……她低声呢喃道。
看来是他将她救了回来。
耳边倏然传来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声音虽然很低,可凭她如今的耳力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师姐,师兄他真的是男子吗?”
竟是苏白的声音,可他为何会这么问。
果然,陆清月的回答跟她心中想的一样,“师弟,你为何这么问,大哥他自然是男子了,不然还能是女子不成。”
窗外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过了半晌,才听到陆清月低声问道:“师弟,你真的喜欢大哥吗?”
苏白没有说话,只听见陆清月再次说道:“可大哥他是男子,更何况他对你远远没有我对你好。”
也不知道阿妹做了什么,只听见苏白冷道:“男女授受不亲,师姐请自重。”
“自重?阿白,你对我的时候态度就不能好一些么?”
她听见苏白声音染上了怒意,“如果不是师姐乱跑又怎么会被唐忱抓去,又何须师兄去救,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师兄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阿妹久久没有说话,想来是伤心了。
陆溪月心下一紧,倏然坐起身子,高声怒道:“滚进来!”
屋外的争执声瞬间停歇,很快房门便被推开,陆清月一路小跑着进了屋,苏白则默默跟在后面,看向她的目光深沉而又炙热。
陆清月快步奔到她床前,握住她的双手,红着眼眶说道:“哥你终于醒了!”随即又委屈地说道:“哥你刚刚怎么凶我。”
陆溪月靠在床沿上,伸手揉了揉陆清月脑袋,果然看见后面站着的苏白眸光又暗沉了几分,她对着陆清月温声道:“我自然不是喊你滚进来,我喊的是他。”
陆清月抬头看着她,一脸歉意地说道:“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让那个唐忱抓了去,还累的你受这么重的伤。”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陆溪月温声安慰道,说完冷冷瞥了眼苏白,“更何况你是我陆逍的妹妹,逍遥山庄的大小姐,就算你做的不对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你。”
苏白愣了愣,对陆清月说道:“对不起师姐,方才我不该那么说。”
陆溪月看都没有看一眼,冷哼道:“这是道歉的态度?”
苏白凤眸倏凝,他缓缓转身面向陆清月,猝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在陆清月震惊的目光中躬下身子,双手作揖,恭声道:“对不起师姐,我不该那么说你。”
陆清月慌张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师弟你说的对,这次确实是我的错。”
说完却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苏白对着她第一次这么恭敬,却是因为大哥的缘故。
陆溪月看着苏白脸上已然红肿的手印,知道他对自己没有留情,才缓缓说道:“阿妹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苏白说。”
“好。”陆清月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地出了屋子。
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你告诉大寒,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陆清月迟疑地应道:“好。”
陆清月离开后,屋内便只有她和苏白两人。
她静静地靠在床沿,屋内安静的连针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在这可怕的寂静中,苏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陆溪月依旧一言不发,她凝视着眼前低眉顺目的男子,脸色苍白却难掩俊美,一身蓝衫眉目如画,确实是极好看的容貌,就是这性子着实该改一改。
好在她今日有的是时间,可以一件一件地跟他好好算下账。
她舒服地靠在床沿,懒声道:“说吧,方才你为什么会问阿妹,我是不是男子?”
苏白眸光骤颤,双膝一屈,冲着她跪了下去。
陆溪月身子向后避了避,冷道:“别,我可担不得傅大公子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