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饥肠辘辘的秃鹰正走向饥肠辘辘的我。但显然,在接下来可能进行的厮杀中,我占据了明显下风。
环顾四周,除了沙子就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我选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死死捏在手心,用作反抗的武器。
我不想死。我逃避所有,受了这么多委屈,流了这么多眼泪,受了这么多伤,怎么可以死在这样阴暗的山洞里,怎么甘心化作鸟兽的食物与粪便。
对,我贪生怕死,可难道贪生怕死错了吗?
咬住嘴唇,我用力将手中的石头仍向朝我靠近的秃鹰,石头砸在秃鹰脚边,吓得几只猛禽张开翅膀扇了扇,它们似乎不确定我是否具备威胁,所以犹豫着和我隔着一定距离来回走动。
叶时景说这种鹰爱吃腐肉,我想或许是我身上弥漫的死亡气息招来了它们。
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我注意着保存体力,只在秃鹰朝我靠近时狠狠扔一块过去,将它们击退,没有几块真的砸到它们身上,但是能让它们多出一份忌惮。
我细微却绵长的呼吸与风声交织,我感觉嘴里苦涩,鼻腔很辣,我感觉很饿,很渴,我抓起石头握在手心,眼神紧紧盯着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几只秃鹰。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要活着走出这片大漠。
就这样不知道与秃鹰僵持了多久,每次秃鹰试图靠近我就恶狠狠地朝它们扔石头,汗水打湿了我的头发,流到我的眼睛里,我也只是抬起手臂快速擦干,保持着最凶悍的眼神。
天空从烧得艳红的橙慢慢融进黛色,我意识到夜晚即将到来,吹进洞口的风也多了些许凉意,等夜晚真正来临,失去光和热的我和死了没有区别。
我从来没有如此憎恶日夜转换,我发泄地朝着秃鹰用力扔出一块石头。
石头从秃鹰锋利的爪子旁滚落到洞口,一处阴影挡住洞口的光亮,我紧张地望过去,看到逆着光的狼影。只见半人高的狼渐渐直立,有了人形,但他的头依旧是狼头,在昏暗中,就如一个长着狼头人身的怪物。
他的身后跟着无数眼冒幽光的恶灵,其中一只恶灵从洞口处蹭蹭向我跑来,然后挡在我身前,朝着秃鹰凶狠地低吼。秃鹰受惊,害怕地洞口飞去,却被高大凶猛的狼影腾空跃起,狠狠撕咬,秃鹰发出凄厉的鸣叫,不一会儿就绒羽乱飞,抽搐不断。
我一下子就软了,呆呆地跪趴在地,看着狼头人身的怪物朝我走过来,英勇当在我面前摇着尾巴的小狼对着我呜呜叫着,拿头拱我的头发。
怪物蹲下来,歪着头与我对视。
小狼冲到正在分食秃鹰尸体的狼群中,不一会儿衔着什么东西又冲到我面前放下,然后邀功似的转圈——它送来一块血淋淋的肉。
少年挠挠头,在地面铺好身上的黑狼皮,随后伸手架在我的腋下,将我提起后放在狼皮上,抓起地上的肉递给我,“不够,还有。”他那不熟练的梁国话听着还是那么蹩脚。
见我迟迟不接,他好像有点郁闷,自顾自捏起我的手腕来,发现我还紧紧握拳,于是皱着眉头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露出掌心的石头,与满是伤痕的手。
石头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指腹,留下大大小小的血痕,我这才慢慢意识到,我的手现在应该是很疼很疼的。
他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挂在黑狼皮尾端的小袋子里取出一些草,放进嘴里嚼碎后抓着我的手指慢慢舔弄。
一开始我疼得缩手,但他力气太大了我无法挣脱,只能忍着疼,挂着泪给他舔,片刻,疼痛减弱,我沉默地看着戴着黑狼头的他,就像看着一匹黑狼正在舔我的手,真是怪异的场景。
小狼靠着我的腿玩耍,它抓着我垂下来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我伸手拍拍它的脑袋,它开心极了,对我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小狗。”我轻轻吐字,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给我舔伤口了。
——————tbc.
作话:这段时间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