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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天多雪(1 / 1)

临近一周时间,城市才开始下雪。

从机场回公司的路上,我隔着车窗看到了丁隐的广告牌。

他和香港出名导演合拍的,稚气的学生打扮,深黑的发到眉骨的位置,鼻梁高挑,两颊微凹,单眼皮,薄唇涂了层淡se的釉,一张三百六十度都挑不出瑕疵的脸,天生适合电影镜头。

雪下得很小,堆积在广告牌上,照s着灯光像层粉屑。

不少放学的学生高高举着手机,簇拥在一块,如群麻雀。

丁隐这几年接了几个大导的剧本,又参加爆火的综艺,人气爆棚,按照他们话来说,的确算是“顶流”。

陆一玲是我高中同学,这些年偶尔还有联系。

她给我提起他的时候,声音雀跃,“荔荔,你还记得丁隐不?高中和你一个班的,现在可是大明星。”

我说:“是么?那他很厉害。”

其实丁隐在高中就很出名,附近学校的人都知道他。

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就能在学校门口的包子铺看见他。他家境不好,父母双亡,每天帮nn卖早餐,不少nv孩早起排个长队,就为看上他一眼。这个描述有点夸张,但是丁隐的确长得帅。

二中的校服肥大难看,我穿上它就像一个空荡荡的胖子。丁隐穿它却工整清瘦,如一笔纸张上的诗,袖口稳稳妥妥地贴着手腕,腕骨清晰,宽大的校k竟然显得修长挺拔。

那时就有人说,丁隐套个麻袋都好看。

所以他成为明星的确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这几个月我都在国外,陆一玲才告诉我,上个星期举行了同学聚会。丁隐去了后全场沸腾,班上的同学都急着和他合照,贴上抖音几万个点赞。

“这么夸张?”

“是啊,你没去真的可惜了。”

就算陆一玲怎么说,我想,我也不会去同学聚会的。

“也挺奇怪的,丁隐这么多年没参加过同学聚会,唯独这次去了,这是为啥啊?”

“你们没问过他?”

“哎呀,大明星,也不好意思问人家私事啊。话说我真挺好奇的,这些年天天吃娱乐圈的瓜,你说丁隐长这么帅,会不会有nv朋友啊?”

“不知道。明星私底下都挺乱的。”

“我感觉丁隐挺单纯的。”

话还没说口,副驾驶的秘书就回头看了我,她神se略微急迫,无声地向我摇了摇头,像是要说什么。

什么事?我向她扬了扬手掌。

聚会。她唇瓣微动。

我微微蹙眉,略微不乐,“他人在哪?”

秘书划开ipad,上面标志着地址,藤山别墅,101号。

那里是富人区,不少明星名人都住那一片。

“好样的。”我冷笑一声。

我出个国,他倒是玩得b谁都嗨?

秘书跟着我工作多年,已经将我脾x0得一清二楚。提前知道了我会生气,她低下头,没有再说。电话那边还传来陆一玲的声音,可我一句都不想再听,自顾自地挂断了。

别过头去再看车窗之外,夜暗了下去,路灯一排亮一排,雪落下来,像漂浮在海岸上的灯塔。

还有丁隐的广告牌。

一个街区连着一个街区,香水,奢侈品,电视剧,每个镜头下的他璀璨明亮,笑容温柔,就像是无法打破的梦境。

我厌恶那些光晕。它们就像是铁高温熔断后刺眼的焰火,灼烧着眼瞳。

车很快开到富人区。

招待我的是沈太,她评过香港小姐,本想往娱乐圈发展,后来嫁给内陆富商,就做了太太。几年没见,她一下就迎了过来。

浓烈的香水味扑鼻,她身上亮闪闪的珠宝一下子让我晃眼,“章小姐,好久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沈太是香港人,从小只会粤语,来了内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她那口不着腔调的普通话,就像一个压着嗓子装l敦腔的bbc演员,让我旁边的秘书差点噗嗤一笑。

这不太礼貌,我睨了她一眼,秘书才乖乖地收回笑容。

我微笑着看向沈太,“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没有啦,小儿子生日,我们这里在开party呢。”沈太一边迎着我,一边带我进去,巨大的灌木丛旁边站着一排端着红酒的黑西装服务员,我看得出来那是罗曼尼康帝红酒,就算有钱也不一定拿得到货,得在酒庄名单上才有配额资格,沈家的确阔达,拿这么多来招待客人。

刚走进去就看到一群面熟的人,某地产界的大亨,jg英,谁家的继承人,还有一些红火的明星,穿着礼服站在游泳池边,如同狩猎般四处迅游。

藤山别墅灯火通明,的确是一场豪门宴。

沈太还在嘀咕她的儿子,十七岁被世界前十名校录取,最近骑马拿了校内奖项,不少白人nv孩都喜欢他啦。不过我在s上看过他的照片,长得像一百度高温熨烫后的猪,每天坐拥美nv,泡酒吧赛车,没那么优秀。

从小到大良好的教养只能让我边附和边笑。

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这些。

走到台阶处,有仆从急匆匆地跑过来,她提着裙尾,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泥泞般,又要小心翼翼又要快速,就连声音都如一道闪电,“太太,不好了!”

正要讲到她儿子的,那些文章又臭又长,他却读的字字清晰,句句铿锵有力。台下的学生哪管稿子写得上天入地,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我常逃早读,就没去过,唯一一次去就是撞到了丁隐。

我还记得那是个春天。

其实我不喜欢春天,石油路si了一地的蜈蚣尸t,蚂蚁在地板爬来爬去,毛绒衣服隔着肌肤的瘙痒似是过敏,晒下来的太yan不y不晴。人群散后,整个楼道一上一下,就像是玻璃球滚来滚去,我嫌人多,绕到c场主席台后面,想趁此去教学楼。

那个时候就是我看见丁隐。

他背靠着围墙,在x1一支烟。整齐的校服穿在身,唯独揽上一截袖子,露出的小臂流畅有力。x口带着校长亲自颁奖的荣誉徽章,烟雾喷出一团。

我以为是不良,转身就走。

“喂。”他叫住我。

我才看清他的面孔,单眼皮,有点凶,也帅。

他看了我一眼,那像是我小时候在野生动物杂志上读过的一页。

眼皮纤薄,间距近,浅棕的眼珠。

猎豹的眼睛,具有生命力与侵略x,野x,又致命。

它们松弛散漫地跨过荒草,遇到猎物时竖起皮毛,等待猎杀的那一刻。

我心中停下一拍。

就像真的身处平原,一只猎豹迈着步伐缓缓地向我走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抖了抖烟灰,熟稔的动作和校门口的二流子如出一辙。

我往后一退,直接开跑。

后来听别人说,我才知道他是丁隐,那个三好学生,每天穿洁白的衬衫,收到情书和表白会微笑拒绝,会低下头认真听矮他一截的人说话。可我实在没看出他和这些传闻搭边,荔?”

为什么十年,一个人可以变了这么多?

有时候我真的痛恨时间。

我知道丁隐恨我。

故事中写烂的包养情节在我们之间上演,我折断他的羽翼,拔断他的筋骨,掌控他的事业,家庭,毁掉他的一生,只为强迫他ai我。

三年前的宴会上,我再次遇到丁隐,就给他下了药。

他用力掐住我的下巴,sh漉漉的黑发垂在cha0红的面颊,凌乱的衬衫全是水渍,双眼通红如一只恶鬼。三年没见,他还是没变,只不过对我变了——“章荔,我迟早会杀了你。”

低低的声线,微带喘息,如同播放的一叠cd。

砸落的手机掉在毛绒地毯上,丁隐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我却ch11u0着脚踩上他的背脊,一寸一寸地踩下去,让他彻底地直不起身。那震动的手机如同遥不可及的珍宝,离他那么远,欢愉却离他这么近。冰凉的指尖抚0上我的脚踝,像是条爬行的蛇。丁隐是蛇,他要缠住我,吃掉我,在肚腹中用津ye一点点融化我的骨r0u,让我尸骨无存。他如此恨我。

十年的时间,丁隐变了,我也变了。

我的别墅在市中心,离上班的路近。上车之后,我和丁隐相顾无言,秘书见我们沉默,在车内放了几首港台的歌。我爷爷是拥有香港绿卡的英国人,他在太平山的最高处有房产,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香港,他总是希望香港能下雪,站在山峰顶部观景,能看见白雪覆盖整个香港岛。

那个时候上高中,我望着窗外,总对丁隐念叨,“爷爷说了那处房产是要留给我的,丁隐,以后下雪了,我就带你去香港,一定很美。”

“大小姐,你当我傻啊?”丁隐懒洋洋地说道,“相信香港下雪,不如相信哪一天水族馆可以养大白鲨。”

丁隐不知道,今年香港真的下雪了。

我侧过头去看丁隐,路边的雪越来越大,像是香槟冒出来的泡沫,淹没了整个城市。他靠着窗外,静静地闭眼,五颜六se的灯光映照着面孔,像在一只水缸的金鱼。

但是现在的我和丁隐也去不了香港,前段时间我们天天争吵,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现在疲倦,心累,一言不发。

粉丝ai说他避尘,不怎么接综艺,没什么朋友,圈内人的评价也一致。可只有我知道,丁隐被我所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很多时候我觉得相ai好难,还好丁隐没ai过我,不然更痛苦。

也许是注视太久,丁隐也转过头来看我。他微微蹙眉,那凝视的眼神没有温度,像是西伯利亚坚y、冰冷的冻土。

“丁隐。”我轻声说,“香港下雪了,爷爷希望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难道有说‘不’的权利?”他嘲讽地笑了笑,“无论今年去香港,还是让我当明星,这不都是你的想法吗?”

我就知道一开口就会争吵。

他恨我入骨,理所当然。

话语还没从咽喉吐出,他甚至不给我说的机会,淡淡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牢固的锁关住了我的唇齿,又说道:“章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没良心。明明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感到手无足措,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外面还在下雪,不知道香港的雪和这里是不是一样大?大到足以淹没我们。

ps:想说一下,因为视角不同,所以看到的也不同,男主说的每句话并不是目前的nv主想的意思,她只会以为是男主不ai她nv主并不清醒,jg神状态都不太好

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别墅,这个小区隐蔽x很强,目前没有狗仔敢在这里抓拍。我刷了会微博,才发现已经乱成了一团粥,微博上全在讨论丁隐缺席的事情,明里暗里都在内涵他耍大牌,好几个唯粉直截了当地艾特工作室,辱骂经纪人不作为。

下车后,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说过话。

他此时拉着帽檐遮住脸,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里。

这段时间他推掉顶奢代言,拒绝上综艺节目。有次我和某位戛纳大导商讨,苦口婆心替他要来一番的位置,可他拒不参演。我知道丁隐在向我抗争,他从不接受我给他的一切。

“你为什么缺席?”我又忍不住问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制作方和你没仇,庆功宴最起码也该参加。”

丁隐将帽檐拉上一点,语气冷淡:“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明明才平息了吵架,怒火又升上我的心口,“参加那头猪的生日会?”

“丁隐,你给我说清楚!”

随着刷卡声,大门叮的一声打开,他迈着大步往前走了,丝毫没管我在后面急忙忙地走。雪下了整个院子,我和丁隐都没打伞,被雪打得sh漉漉的。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宋姨听到声音,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她像是才睡醒,双眼惺忪的,此时望着我们,“章总,先生,你们回来了?饿了没,要吃什么点不?”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上去。

可能是我和丁隐的脸se太难看,争吵在我们之间太常见,太频繁。她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上楼去,拖鞋都不敢与地板相触声音太大。

丁隐坐在沙发上,只是倒了一杯上午喝的红酒。

他这幅视若无睹的模样更让我愤怒。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他,“让你去香港,你也不去。问你为什么缺席,你也不说话。”

他将酒杯微微抬起,正要倒入口中,又被我一把抢过,泼了上去。

他从头到脚浑身sh透,猛地抬头,与我对视上——那双深黑的眼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隐隐冒着的愤怒。

我被气急了,抱着双手,瞪他,非要争一个结果。

水滴顺着他的黑发滴落到眉骨,浸染的红se就像是血一样,颗颗滚落,原本华丽的大明星现在像只狼狈的狗。

丁隐提了提嘴角,笑得冷冰冰又虚伪。

他解开了西装扣子,指尖围绕纽扣,一颗颗往下,顺着那水滴流淌,流到薄薄的肌r0u上。那么se情又x感的动作,可丁隐像是在用手术刀解剖开自己的r0ut,将人机构造一一袒露在我面前,包括他的尊严,被我粉碎碾压。

“章荔,这周的次数。”他语气冷淡,却像天崩地裂,“让你来做选择。”

有人说,没有答案就za吧。

因为一切都是假的,ai是假的,幸福是假的,罪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真实也是假的,只有在床上这片刻的欢愉才是真的。

我不可修改的规则,我的权势,与他ch11u0的交易与命令。

我没给过丁隐选择。

三年时间,他成为了大明星,也成为了我的秘密情人。每周的我们都会进行一次xa,可我们之间的x是没有ai的,只是征服与被征服,r0ut的jiaohe。

他的手臂曝起青筋,青se的血管如一条条延长的河流,停止在左x口处的水母纹身上。那是太平洋金藻水母,从顶部到边缘如伞状般飘散,金se的太yan像是融化了一般,缕缕柔软。

很多年前,我们去过水族馆。后来我找人给他纹了上去。

肌肤抖动时,那只水母就像活了过来。

丁隐却很不喜欢。

“章荔,看着我。”他低声说。

在黑暗中,丁隐的瞳孔还是冰凉的,浸入大海般的冰凉,像颗玻璃做的纽扣,标志着最昂贵的价格。那情绪太浓,太深,就像真的在太平洋漂浮一般。我刚转过去对视,他就cha了进来,我好像被填充的积木,刚好差了一快三角形,他将我拼完整,将我撕裂又张开。我的灵魂都在发颤,从头顶到脚底都是发麻,我站不稳,我只能握住他的手臂,如同一个抓住浮木的流浪者。

丁隐的手臂也在颤抖,无数条河流从他的血管分支而出,流淌成xa之河。

“丁隐”我的喉咙微微发颤,一声又一声的低喘,“丁隐”

明明是在没有开灯的夜晚,可我却又那么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他的汗珠从眉骨滴落到唇瓣,每次颤抖,那只水母又活了过来,它在丁隐的左x口,在我的眼底,在海中。

应是不自觉,我的手指轻轻地抚0那片g0u壑,丁隐像是一座活火山,肌肤的纹路一抖一动,就连汗珠的流向都那么清晰。他的肌肤是热的,抚0上去就像在燃烧。

丁隐在燃烧,我也在燃烧。

他又再次进入我。

散落的扣子就像是他的瞳孔,漂浮在无数次记忆中,空气中只嗅到红酒的气息,浓密地把我们包围。我像是醉了,可丁隐没有吻我。他用冰凉的眼神直视着我,就像是审判一般,明明身下如此亲密的jiaohe,他撞入我,一次又一次。我被进入,一次又一次,那只水母活了一次又一次。我在大海迷失,他便捡拾我,用力的相撞就像是水波破碎一般。

丁隐的x暴力又疯狂。

他无数次的进入我。

直到那盏灯塔在黑暗中的海洋里亮起来,最后一声喘息响起来时,我们都看见了对方的脸。我在流泪,伤心得像是一只哭泣的鳄鱼。

丁隐只是垂下眼,他又一颗一颗地扣上西装纽扣,将x全部遮拦住。

“好了,章荔。”丁隐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冷冰冰地直起身,他没有再看我。

我转过去看他的背影,台阶处步步地升高,他ch11u0着脚上楼,包裹好的西装sh濡一片,分不清是谁的yet。这是他代言的奢侈品品牌送的衣服,我没记错的话,下周他应该要穿上它去走红毯。

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床上与床下的丁隐。

ps:我应该是在po写意识流的车总。”

他每个字都咬得那么清晰,却让那时的我缓缓脸红。终于回到现在,我继承了父母的事业,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喊我一声章总,随处的广告牌都能看见丁隐的面孔。

这是我们的未来,丁隐与章荔的未来。

退出微博,我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是秘书今早六七点打过来的,我那时还在睡觉。吃完早饭后,我开车去公司,顺便打电话过去。

“章总。”秘书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事?”

秘书是我前年招来的,她学历不错,脑子也聪明,每次都帮我处理事情g脆利落,就连丁隐的一些私事都能接揽。我挺喜欢她,给她开了高额工资。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夫人。”

我瞬间明白了:“妈怎么了?”

“夫人让我传达您,下周四晚上七点,在亲音饭店。您总是再三推脱,她就打算周三直接从意大利飞回来,想见见您。”

“不是说了我忙事情,没时间么?”

“我也是按照您的要求这么说的,可是夫人不信,她还向我询问了丁明星的事情”

我打断她:“我知道了,顺便告诉她,我会去。你顺便帮我订一张下周一飞云南的票,最好早上,我去丁隐那里探个班。以及下周五两张飞香港的机票,我和丁隐顺便回去看爷爷。”

秘书答:“好的,我马上办。”

“对了。”我说,“晚上的饭局帮我推了,我还要去见个朋友。”

高中的时候,我朋友并不多。刚回大陆,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孤僻的怪胎,不ai同人说话,成绩一般,总是迟到被罚站。

陆一玲就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是我同桌,最开始让我给她抄作业。我成绩不好,基本都是错误,她还抄得一字不漏,导致我们两个人都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骂了一下午,走出办公室大门,她对着我噗嗤笑出声,于是我也笑了。

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高考毕业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除了偶尔发下短信和观察对方朋友圈状态。这次同学聚会,我们又开始聊天,她向我吐槽班上那几个最ai犯贱的男同学,以及丁隐。

陆一玲来这里出差,我们在一家泰国菜餐厅见面。好多年没见,她提着个最新款的皮包,跑得风尘仆仆的。她学的新闻专业,读研之后就当了记者。

她看得我倒是很激动,使劲地握着我的手:“章荔,你怎么还是这么漂亮,长得一点都没变!”

“你也很漂亮。”我一边寒暄一边示意她坐下。

陆一玲高中就是话痨,现在也毫不退让:“天呢,这么久没见,我真太激动了。真人和视频电话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出门前还特意画了个妆。”

“的确,快十年了吧?”

“差不多,毕竟你都是章总了。”

我只是笑了笑。

服务员端上来柠檬j与咖喱面包,冬y功和两杯冰茶,在桌子上摆放整齐。这家泰国菜b较正宗,我和陆一玲边吃边聊。

“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去同学聚会啊?”陆一玲喝了口冰茶,好奇地问道,“除了你不来以外,往年就是丁隐了。不过今年奇奇怪怪的,他突然来了,也不知道谁通知了他,毕竟丁隐又没进班级群,和他们班上的人都不怎么熟。”

每年学校都要举行校庆,类似于同学聚会。丁隐是其他班级的,我和陆一玲又是一个班,通常都会开个大餐厅,像老年人团聚般吃饭。

我说:“太忙了,没时间去。”

陆一玲没在意我的借口,只是接着说:“丁隐高中长得帅,没想到十年了成大明星,越来越帅!他一坐下,全年级的人都来找他合照,也没大架子。”

“你们聊了什么?”

“啊,也没聊什么。”陆一玲说,“感觉他和大家都挺不熟的,可能是因为当了明星,所以和人更有陌生感了。”

我笑道:“你刚才不还说人没大架子么?”

陆一玲撇撇嘴:“随口说的,哎呀不提这个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我,问道,“你和丁隐高中不是认识吗?”

“是吗?”我淡然地问。

她说:“我记得有一回你衣服弄sh了,他当着所有人给你披外套呢,那段时间全校都在传你们两个绯闻。”

我说:“不记得了。”

陆一玲笑了笑:“对啊,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和陆一玲没聊多久,说了一些高中的事情。她还有工作,提前就离开了,约好下次见面吃火锅。我点了杯咖啡继续坐着,这个位置靠窗,还能看见外面雪花飘飘。

玻璃窗外就像是一个水晶球的世界。

十年这么短,我没忘,甚至记得清楚。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在高中和丁隐谈过一段恋ai。现在的丁隐这么讨厌我,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没有谁的恨是纯粹的,只有ai过,才会这么恨。

那次是和丁隐吵架,我们冷战了将近一周。丁隐不陪我回家,不给我讲题,不帮我打扫教室,也不同我说话。在楼梯上下,他都和我擦肩而过,只能看见这人冷淡的侧脸。或者上t育课,他和其他男生谈笑着走过,只听到篮球在地面拍击的声音。

我实在忍不住,挑了一节下课时间和他在游泳池见面。结果到了游泳池,我们也在吵架,我一不小心掉进水中,丁隐又把我捞上来了,还给我披上他的衣服,却被其他人看见了。

这次之后,我们俩的绯闻在全校都闹腾了一段时间。

我当时很担心,还问丁隐:“要不要澄清一下?”

丁隐反问:“为什么要澄清?”

他语气带点凉气:“我是你男朋友,很丢人么?”

我支支吾吾:“我只是害怕老师发现啊,他又不骂你我成绩差,他肯定要说我啊。”

丁隐叹气:“章荔,你有这觉悟,怎么不多考点分?”

其实考得怎么样,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爷爷待我严苛,都是在人际交际,自立能力,骑马cha画等方面。父母常年国外,很少问成绩这事,在他们眼中,我未来会出国,会继承公司,会和一个和我同等地位的男人恋ai。

未来的我和丁隐这种人没有任何交际。

我什么都知道,可还是抱住他的腰,笑着撒娇,“那我下次考好,有奖励么?”

“没有。”他很绝情,还很认真,“分数是自己的。”

我用手指愤怒地戳向他的腰,丁隐向后一躲,朝我笑起来。他和混混在巷尾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正经啊?

咖啡喝完了,我开车离开。路边的广告牌又看见丁隐,他眼神冷漠,那种凝视就像是在凝视深渊一样,让我冷得发抖。我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丁隐发了条新的微博。

我微微一怔,点开看了看。

丁隐:下雪了。

附一张城市淹没在雪花的图片。

那是他离开之前拍的,四五点钟,仍没天亮。一切都在沉睡,只有灯光穿过洁白的雪花,朦胧又冰冷。

评论区都是粉丝,眨眼就一万评了。

丁隐的小橙子:宝宝,我们这也下雪了!记得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

隐隐隐隐丁丁丁:哇哦,看起来雪挺大的。

群鸟:一定要多穿衣服多穿衣服!

热带雨:宝宝tt好想你呀。

我给丁隐发了条消息。

水母:明天我来探班,晚安。

很快收到回复,丁隐回信息,简洁又快速。

dy:嗯。

只有一个字。

幽深的海洋馆,只能听见水波声,层层递进,如大海浪cha0。低迷的灯光,只看得到玻璃窗内深黑的水域,群鱼从头顶飞过,浑身发冷。丁隐靠着玻璃窗坐下,他穿着白衬衫,漆黑的纽扣就像乌鸦的眼睛,剔透发亮。

一层又一层的波涛。

鲨鱼游过他的身后。

“这里是seaworld,世界上最大的水族馆。”丁隐对我微笑,他苍白的面孔映入水痕,发着银se的光芒,像是没有剥皮的沙丁鱼,鳞片闪亮。可是他的眼珠是黑的,浸得冰冷冷,就这样直视着我。

我问:“是么?这是我荔,早没水母展了。除非你亲自去捞水母,夏季的时候会有水母涌上岸滩,你可以准备个玻璃杯,用网将它们捕捞,一只只地把它们抓进去。”

“你养过水母么?”

“很多年前,一只快si掉的水母。”丁隐说,“我以为能救活它,可一个下午它就消失了。”

“那它一定很难过,si里逃生后只活了这么短暂的瞬间。”

“不,水母不会伤心的。”丁隐轻声说,“它们没有心脏,si后会化成水,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伤心的只有人类。”

我不理解:“丁隐,你为什么伤心?”

“可能伤心自己不是水母吧。”

“好奇怪喔,为什么会有人想当水母?”

“因为水母像幽灵一样自由。”

我严肃地看向他:“不可以,丁隐,你不能当水母。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或者si了呢?”丁隐温和地笑了笑,“把我想成水母,可能会对你好很多。”

我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就算跑去天涯海角,你都必须缠着我。”

丁隐温柔地看向我:“可是我已经离开你了。”

我咬着唇,sisi地不愿松开。牙齿嵌入唇r0u,疼痛遍布全身,可这没让我清醒,只更让我继续执着,“那我会找到你。”

“如果找不到了呢?”

“那就继续找,就算你变成了水母,我也会去大海,水族馆找你。”

“傻子,你以为演《苏州河》呢?”

丁隐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我,他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微微叹气,最后看向我:“其实我骗了你,章荔,我从来没有去过水族馆。”

“我知道啊。”我声音微颤,“我一直都知道。”

我看到世界开始崩塌,所有的鱼疯狂地撞击着玻璃窗,血鹦鹉,斗鱼,亚洲龙舌,蓝纹蝴蝶,蓝绿光鳃,副刺尾鱼,无数交叠的se彩就像是五彩斑斓的梦境。玻璃碎裂开来,大海向我们奔涌而来,巨大的水流裹挟着鱼群冲击着整个水族馆,最先被淹没的是丁隐。他还在微笑,对我微笑,冰冷的水遮盖他的面容,像是淹没佛像般一点点地下坠,于是他真的变成了一只水母,变成了一片我找寻不到的水。我开始尖叫,不止地尖叫,高音调地尖叫,疯狂地尖叫,跪在地面心如刀割的尖叫。水母,黑星海刺水母,灯塔水母,桃花水母,箱水母,布里德河水母,无数无数的水母,无数无数的丁隐,都漂浮在水面之上,缕缕柔软的肢t像是丝绸一般,它们包裹住我,连同水流一般想将我窒息。

不要遗忘。

我不要遗忘。

我一定一定,不要遗忘。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醒后第一瞬间,我近乎是疯了一般找手机,卧室没有开灯,差点滚落下床。我边哭边拨动丁隐的电话号码,手指和牙齿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掉入冰窖一般,慌张着急地找寻着钥匙。电话的系统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我忍住眼泪,缩在角落一动都不敢动。

丁隐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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