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看着,你去大门口,等着薛良均,我用东西要给他,你就站在那儿等着,不要走也不要动。”八艳依旧眼也不眨的望着大门口,生怕错过了一样。
凤溪无奈,只好照做。
也不知等了多久,是薛良均不愿见她,还是不敢见她?她快撑不下去了。
门口终于传来汽车鸣笛声,车没有开进大门,在半道上就停下了,看来薛良均最近还是很忙,她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说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
他进了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她,立住了脚,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望着她。
眉毛带着冷锋,轮廓分明的像是一把刀,军帽沿遮住了他的额头,八艳看不真切。只记得那双眼睛,似乎没有任何情感,像两口干了很久的枯井,她想上前拿把锤子将它砸碎,好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爱过他么?
是啊,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怎样的心悸,她现在好像还能回忆起来。至于后来的,好像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金陵秦淮好风光琵琶声声桃花醉八艳才名平分秋色罗袖婉转教君恣意怜玉京道人落笔通古今一壶酒一竿身侬不知肠断多少泪肠断多少泪」
八艳站在一张大圆桌上,风大的要将她刮走了。唱的依旧是熟悉的调子,像是回到了秦淮河上。
在繁乐门里,那是八艳第一次唱给薛良均听,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给了八艳二十块大洋,从此成了割舍不下的牵绊。
可牵牵绊绊,总是错的。
薛良均漾着嘴角,仰着头看着她翩翩起舞,在阳光下,飘着细雪,像是从天上掉下的仙子,稍不留神就要飞走了似的。
……
“薛良均,有一天有个决定要你做,我和大督军的位子,你选哪一个?”八艳歪着头,抿着邪魅的嘴角问他,她是认准了他做不了决定。
女人总爱问这些没边际的话,那是因为她们缺少安全感,就如同八艳一样,她极其害怕被抛弃,可兜兜转转,总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薛良均望着八艳良久,那句话,那句答案,他当时没有告诉她,可如今他突然想说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要问他为何偏偏看上了八艳一人,要原因他也说不出来,也许是第一次看见八艳的时候,那抹多情的笑容。
那时的八艳,只配那抹笑容,也只配那时的薛良均。
……
那是最后的一刻,雪下的越来越大,雪霰子刮在脸上生疼,良均看着八艳从楼上跳下来,雪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大概他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相信它会发生,可来的时候,七零八落。
一生中总也有这样七零八落的时刻,可这下,是满盘皆输了。他不是不怕输,只是怕连赌上的资格都没有。
大门口离二楼青茶玻璃约莫有半里地远,却成了他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听见凤溪的尖叫声,吓跑了院子里树上的鸟。
他终究是没有跑到她的面前,她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讲,也许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他,更不想同他说一句话,她是在报复他。
良时死了,明/慧死了,锦绣死了,现在连她也死了……
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造成的?也许是的。
那一晚,他听见八艳随着薛良时走了,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