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屋,就见秦秀哀声叹气的,正在收拾行李箱。
他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不过你确定咱这趟回乡下要住整整三天?”秦秀说。
沈四宝说“你先请三天的假吧,不够咱们再续。”
“我不喜欢呆在乡下那种土巴巴的地方,干嘛非要呆三天?”秦秀不高兴了。
沈四宝正在换拖鞋,抽唇说“秦秀,你不过一条土狗,装什么城里人,赶紧收拾东西,咱得带着半夏找到银元,不然,以后大家一起回乡下吃土。”
没钱就盘不下厂子,那秦秀还得过穷日子,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掐死半夏。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个一个声音“顾法典在不在?”
秦秀推窗户一看,咦,这人她认识,在厂门外开了个台球馆,没人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他外号叫黑8,嘴里叼支又粗又黄的大雪茄,他正在掸烟灰。
她有点吃惊“老公,黑8进咱们院里来干啥,他为啥找顾法典?”
沈四宝在伸懒腰,气定神闲“你且看看,什么叫个手段。”
话说院里那帮半大小子们,最喜欢打篮球和捣台球。
而除了顾法典那个没人管的,院里但凡是个家属,都恨黑8恨得要死。
尤其是1单元,住的全是领导家属,看见黑8,大家眼里就跟着了火似的。
这会儿胡洁正好下班回来,碰上黑8,语气顿时不好了“这可是药厂家属院,黑8,你个臭流氓,跑这儿来干嘛?”
“顾法典说要约我谈个大生意,我来找他。”黑8吸口烟说。
胡洁觉得纳闷“不可能吧,法典顶多也就捣捣台球,不可能跟你混社会。”
“我们关系好着呢,咋,你是他妈啊,你想管我?”黑8屁股一扭。
胡洁直觉不信,但心里火突突的,毕竟法典跟黑8混,带坏她儿子咋办?
“这可是药厂家属院,不想我喊保安你就赶紧滚!”她吼说。
黑8倒也不敢多呆,但他走的时候瞄一眼,来句“大姐,你的丝袜勾线啦。”
看人丝袜,流氓呀,胡洁气的险些就要打人。
可她毕竟胆小,不敢惹混混,直接给气哭了。
正好这时沈四宝推开门,说“胡护士长,你脸色怎么不对?”
“没,没啥。”胡洁说着,打开了家门,可她嘴里说没啥,进门就是一声吼“金帅,顾法典沾上社会混子了,你是不是也沾上了,看我不打死你……”
不一会儿,可怜的小金帅就被妈妈打了满头包,抱着脑袋从家里窜出来了。
再不一会儿,马同,祁凯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幢楼上的男孩子,全被父母给打了。
听着满楼道的哭嚎声,秦秀大概明白丈夫的心思了,毕竟顾法典是林珺的儿子,而林珺,在慈心人的心目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的大小姐。
顾法典熊,他们会骂,可心里是爱他的。
而他稍微办点好事,大家就夸上了,赞不绝口了。
这种时候,于其强硬的赶他搬家,倒不如先弄臭他的名声再说。
“老公,你是想让咱全楼的人一起赶走顾法典吧,你可真聪明。”她说。
但沈四宝一笑,却说“这趟我要送法典去局子里呆几天,用他来整臭林家和顾家的名声,不然大家总想着林老书记,想着大锅饭好吃,动不动就想检举马书记,我还怎么搞私有化?等顾法典的名声坏透了,大家以后就没理由提林老书记了,同理,以后咱们厂有什么违规操作,顾谨也就不好出面干涉了!”
顾法典不算啥,重要的是顾谨,得让他以后没脸来慈心才行。
所以,一石二鸟算个屁,他要一石三鸟。
秦秀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马明霞想跟顾谨处一处,要不你再帮忙拉拉线,让顾谨和马明霞结婚,咱们也好利用他在公安厅的关系,你觉得有这可能不?”
一边想着要整人儿子,一边还想跟人家拉姻亲关系?
这怕不是妄想?
但沈四宝一笑,却说“凡事在于运作嘛,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既是厂领导,家里好东西当然多。
茅台五梁液,苏烟中华烟,那当然全都是各个供货商送给沈四宝的,他自己其实也舍不得用,只舍得用来招待领导跑关系。
还有好些名贵中药材,人参、鹿茸、红景天,巴戟天啥的。
这也不是买的,而是平常在采购过程中,从供货商那儿索要来的。
送给领导们,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敲门砖。
而现在,沈四宝就要利用这些东西,栽赃顾法典,还要让他爹顾谨那个法学博士都捞不出他来。
秦秀听完,有点犹豫“老公,顾谨可是破案专家,他会不会查出来?”
沈四宝说“秦秀,你太小,不懂。顾谨是有点能力,可要不是他有个当大检察官的爹,他能有留学的机会吗?要不是因为海归的身份,他能混成公安厅的刑侦雇问吗,不能。我沈四宝是因为家世不行才出不了头,真要说办事,讲能力,我们全同班同学就没人是我的对手。”
秦秀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就知道我老公最厉害了。”
她听人说过,林珺长得漂亮,是高知,又是厂长家的千金,当初好些男的紧屁股追,沈四宝是最先追林珺的,还是为了林珺才选择来慈心厂工作的。
可林珺东挑西捡,谁都没瞧上,选择了家世最好的顾谨。
总之,所谓的林珺林大教授,也是个嫌贫爱富,好攀虚荣的主儿。
当然,这些陈年烂事跟秦秀关系。
她只恨顾法典和半夏叫她在厂里丢大脸,这回可好,有沈四宝出马,她就等着顾法典当少年犯,想想就开心。
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但沈四宝还有个牌局,必须得出去应付一趟。
“记得早点回来。”秦秀拍了把丈夫的屁股。
“陪完岳父陪领导,陪完领导陪老板,老子没顾谨的身世,没有当检察长的爹,就他妈得从三陪干起。”沈四宝冷笑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