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个人。
刘彻不喜与女人同寝,常是召幸完后便自回宣室,一方面是宫规——规矩在刘彻眼里真有这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枕头边儿上还躺着一个想着经此一夜恩宠能多几分,能从他这里得到多少赏赐、升一级位份、给娘家谋个肥差的人。刘彻自我感觉再良好,也不会以为这女人没见过面就已经爱上了他,她们爱的是“皇帝”吧?我不是朕、朕不是我。
——[有些误会了,韩嫣如此作为,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自己本身的产业已经足够了,有房有地有车有奴婢,数量还不小,已经没有必要再要些什么了。就算是被窦太后禁足,他也觉得哪怕什么官职都没了,自己还能衣食无忧,活这么大,他就没为生计发过愁。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式的无虑,而是明白现状后的无忧。
刘彻跟韩嫣表白,说喜欢他,韩嫣说不定还会偶尔沾他点小便宜。刘彻说了,韩嫣倒觉得再算计刘彻什么,反而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样么?纯真之人、耿直之臣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怎么就没有其他人能给他那种感觉呢?——看不着觉得心慌,看见了心就像被填满了一样。靠得远了,想抓得近些。靠近了,像是心里装了小老鼠,百爪挠心,偏又抓不了痒。很想握着他的手,做都不做也行,就这么看着也好啊。如果能枕在他腿上,一边让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跟自己说话就更好了。或者反过来也行。
把优点一条一条的列出来,都是讨喜的原因,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偏就对他上了心。到底是为什么呢?实在想不明白,刘彻干脆不想了。管它是什么原因呢!先把人揽到身边再说,对着他,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不然,自己抱着脑袋在一边想,等到想明白了,人却不见了,哭都没地方哭去,反正不能让他跑了,于是,刘彻行动了。
越离越远的感觉,让刘彻不是滋味。虽然韩嫣还是照常上朝、照常做他的工作,刘彻总觉得韩嫣越来越让他抓不着了,便急于想证明一下,他,还在。证明的办法,自然,越直接越好。于是,病急乱投医,人急用错招。
一次次被韩嫣推开,刘彻的脑袋渐渐发热了,居然说了昏话:“好阿嫣,别推开我,只要……你要什么我都能给,要什么跟我说好不好?整个天下都我的……”说完,自己先傻了。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榻底下——我怎么就说这些了?!
乖乖地坐到一边,等着韩嫣发飙。韩嫣却出奇地冷静,躺着平复了一下呼吸——既不伤着刘彻又要推开他,不是普通的费力,怪不得俘虏比斩首功劳要大!
坐起,理了理衣襟。看了一眼刘彻,见他居然瑟缩了一下,叹了口气。
刘彻听得韩嫣发声了,有些慌:“阿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是昏了头了。”确实慌了,那话说的,根本就是对人家人品的怀疑嘛。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那是等价交换,是卖力、卖命,他刚才那个话说得像要韩嫣卖身啊。
还不说话。
“别生气好不好?”心一横,扑上来。这回没敢再动手动脚,只是把人抱得死紧。
韩嫣想挣开,刘彻抱得更用力了。韩嫣拍拍他的背:“先放开好不好?”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大半夜,我能跑哪儿去。”
埋在颈侧的大头摇了摇,还是不肯松手。
无奈,虽然姿势有点怪,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人表达喜爱,常会给对方力所能及的东西,帝王拥有江山权势、荣华富贵,能给的太多,而大家想不到帝王也会需要什么,所以,想得到喜爱的人太多,而想到给帝王东西的人,太少。渐渐的,变成了只知索取、争宠而忘了本心。后来的人便有样学样,把对帝王的关心当成了交易,尽心伺候为的只是得到赏赐。”
“你,要我也变成那样么?”
“你是有整个天下,到时候,也就只有这个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