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七,窦太后的生日又到了。生日宴上,刘安果然是出了风头——他终是把《鸿烈》给献了出去。窦太后大是赞扬了一番,命朝廷大臣有空都读读,大家只能没口子的答应。
这场本该高兴的生日宴,最后让大家都叫苦不迭。朝上的大臣,近日很是有些人接受了韩嫣的新说,但是,几十年的习惯使然,还是有着自己的偏向的:偏儒的人经过清洗,留下的不多了,这些仅存的人,对黄老色彩极浓的《鸿烈》兴趣自是不大;虽说更多的人是偏黄老的,可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本就精力不济,《鸿烈》又是本大部头的书,抄写的时候,还没有可用的纸,全是用竹简,堆起来就是一坨,看着就胃疼。
无奈上有太皇太后发话,下面,刘安四下还送了大家不少礼物,不看他的书,面子上也过意不去,于是,捏着鼻子看。至少,下次谈起来的时候,咱不说全看过,也要能讲出其中一小段,证明看过了。别到时候一问起来,张口结舌得答不上来,那就丢脸了。
《鸿烈》这书,是刘安集了不少博学之士写的,严格来说,与《吕氏春秋》一样,算是杂家,客观地说,水平还是不错的。只是生不逢时,前头有韩嫣的纸、标点抢了风头,后面透出的新学说更让人耳目一新,他这本《鸿烈》在这样的情况下,引起的关注被压到了最低。这种情况与刘安最初的预计实在是差得太远,大家虽也夸“淮南王高才”之类的话,不过,言不由衷的比较多、因为面子的原因夸他的比较多,刘安心里挺窝火的。好在虽然没有得了热烈的反响,他倒也出了不小的风头——窦太后寿宴,别的礼物都没他的出彩,刘安也就没有太过失望。
刘安没有很不高兴,那很不高兴的就是刘彻了。先前关于无子的话题,他是知道一点的,刘安又整天带着自家儿子乱晃,怎么能不碍他的眼?如今,刘安又出了这样的风头,刘彻恨得牙痒。
阿娇也不高兴,刘彻心情不好,自是没耐性哄她,阿娇怎么会高兴?
刘彻心里现在就两件事:朝政、韩嫣。想着朝上一团糟的情况,丞相罢了到现在一个多月还没新的,朝廷是什么大事都办不成,权利不在自己手上,他一肚子邪火,原因就是正在庆生的老太太,这老太太的女儿、外孙女还要给他继续添堵,他哪里来的耐性再去哄这个整天烦他的老婆?想想韩嫣被老太太这么对待,闲在家里还在为自己筹划,还要开解自己,韩嫣的生活又如此清苦——他就记着那碗青菜汤了——真是越想越喜欢,再看看阿娇——阿娇本就是出身不低,天之娇女,生活富贵惯了——两相对比,更觉得厌烦了。
大长公主,自己的请求没得到同意,女儿又与女婿不和,她能高兴得起来才是怪事。
王太后、平阳等人,刘彻如今这样的处境,她们自是清楚,她们比刘彻还急呢,面上还要装作很为窦太后高兴的样子,苦得像连灌了一个月的黄连汤。
好好一场宴,最后高兴的却是极少,大家心里不满,面上还不敢表露,手上捧着作业,恹恹地回了家。唯一高兴的,就是刘安一系了,见有名有份的人都拿着自己的书,刘安心里得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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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生日过后,刘彻又恢复了他原来的作息,有空就跑上林去。窦太后、王太后虽想让刘彻别四处乱转,刘彻名义上却是去上林、建章的,那里是皇家宫苑,皇帝去那里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正逢多事之时,两人没了正当理由也不好说出来,要是直说不让刘彻去,又有软禁皇帝之嫌——冬天了,野兽都休息了,用安全当借口也说不出去。两人心里都不痛快。
阿娇不乐意了,开始发脾气,她越闹,刘彻离她就越远。她十二、三岁的时候闹是天真烂漫,到她十七、八岁闹的时候,是娇俏可爱,到了如今过了二十,早该进入大汉朝母亲序列了,她还这么闹,就是胡搅蛮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