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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雪的……今年的天气真邪乎!”张店主寒暄着,想上去亲自牵马,没成想却被头马喷了一脸鼻涕。
这头马正是顾茂丙打西边带来的名马,脾气自然是不好的。
车队中,隐约传来笑声,声音不大,很快就收住了。张店主唠叨了一大堆话,这边却没有人搭理他。只见人家抬行李的抬行李,卸马具的卸马具,给马儿盖毯子的盖毯子,备草料的备草料,从头到尾,无一人交谈,无一人手里是闲空的。
许是这种无声的,却井然有序的动作令人产生敬畏,平日话很多的张店主怪没意思的站在一边,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起来。
“这……这怎么话说的,原该我等侍奉的。”
身后,小厮们低低的笑着,张店主扭头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在那边指挥着大家正忙乱的细仔抱着一个长方形上面垫着青蓝缎子的脚踏过来问道:“张店主,叫你买的东西可预备齐了?”
总算有事儿做了,张店主松了一口气道:“哎,大管家,都预备齐了!炭盆,嫩茶芽子,甘草,本地黄酒,咱这地儿是渡头,天南地北什么都有,价格还不贵,这不是,您要的果子也帮您预备了好些,胭脂桃,红梨儿,粉红石榴,上游的荸荠,龙眼干,木瓜,侯儿大的王坛子,今年下来的鲜藕,大枣子……”
张店主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都是心里的活计,他虽不识字,但是记性却好,见细仔不烦他唠叨,便开始继续说自己买的东西。细仔脸上非但不厌烦,甚至越来越高兴,毕竟爷们们吃好了,心情就好。
好不容易,张店主唠叨完,细仔没夸奖他,却问了身后自己从车上蹦下来的一位披着一件兔毛大氅的老先生道:“定九先生,您帮我观观这气象,若是留的久了,怕是还要预备东西,才将我探听了,去送粮的船队最快也得半月,这天气有些古怪,我怕柴薪预备少了,老主子年纪大了,到时候可抓瞎受罪!”
张店主悄悄打量这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五十上下,一头花白的头发挽着,带着一个丝绢料子的帽儿,那帽儿中间还缝了一块青玉。
这老先生排场,许是这家主人家里养的阴阳,他只一看天便道:“这雪不好,怕是要上冻,此地老夫也是头一次来,可看这阴意,许是要雨雨雪雪十几天的坏像!”
听到这里,张店主十分的不屑,这可是江岸,他来这边十多年了,还没见上冻的天气呢!不过人家是客,他自然也不敢揭穿,依旧是带着一脸憨厚的笑容谦卑听着,还不时点着头迎合。
细仔听罢,便回头叫了声:“豆儿!”
那边有人哎了一声,很快的跑来一位身着厚袄子,十四五岁一脸机灵的小厮来。
“二管家?”
细仔如今可不就是二管家,家里除了毕梁立,就数他了,新仔是三管家。
细仔安排道:“你带人去这边杂货铺,将上等的碳买足了回来,各种消耗也看着多买,咱这一行三十多人,连人带牲口的你赶紧预备,我看此地来往客商不少,若真是定九先生说中了,明儿起,怕是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能咱还乡下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