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破真不是问题,不够用心才是根本。
她没参加过几场婚礼,但也觉得表姐的所谓婚房清冷过头,一点结婚的喜庆都没有。
就房间门口帖了个囍,告诉人这就是新婚夫妻的房间,里面没半点收拾过的痕迹。
苏彤打量着房门口,江飞燕从外头回来,可能是招呼了一早上客人,妆发乱了,想回房间整理下。
看到苏彤,江飞燕一顿,不过很快还是挤出了个笑容:“怎么不去外头坐着吃吃东西?”
当然她也知道,杜为民父母买的那些东西,招呼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还凑合,外婆家那样吃穿都是好的,肯恩给看不上。
苏彤笑笑:“我在找奶奶和敏儿。”
总不好说外头冷,人好多,她突发社恐症。这理由就合情合理也好听多了。
“奶奶他们应该是去村子里转了。”江飞燕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来的客人太多,她和杜为民不得不去招呼,也办法只顾着娘家人。
果然和苏彤猜的一样,她哦了声。
独自面对江飞燕,她发现自己没有话题。
她笑了笑:“我去找奶奶他们。”
正准备转身,江飞燕却突然又叫住她。
“阿彤!”
这还是江飞燕第一次这样叫她,以前都是表弟妹表弟妹的彰显自己表姐的身份。
苏彤转过身,疑惑看着她,无声问怎么了。
江飞燕眼底闪过挣扎,不过像现在这样四下无人的机会不多,她还是问出:“你没结婚前在乡下生活是不是很苦?”
苏彤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相比在陆家而言,当然苦了。但她认为也只是条件的艰苦,家人之间还是很和谐得。
苏彤琢磨着江飞燕这句话的意思,决不可能是同情自己以前在乡下生活。更大可能,也许是这两天的农村生活让她苦不堪言,想寻求一个同类者。
人性不就是这样么,自己过得不好不要紧,只要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可如果只有自己,那这份不好就会被无限放大。
想明白后,苏彤点了点头:“是挺苦的,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最后那句话也算是安慰江飞燕了。
江飞燕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也红了眼眶,不怕告诉苏彤一件事。
“你知道吗?当时说好要将主屋的另一个房间给我和杜为民做婚房的,后来婆婆临时改变了主意,说我和为民在外头工作,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住几天,主屋的房间还是给小叔子,这样他以后也方便找对象。”
杜为民父母的做法明晃晃就是,这个媳妇已经到手了,也不用画大饼哄着了。
苏彤听了都觉得杜家做的过分,性子向来跋扈的江飞燕是怎么忍下来的?难怪后来姑妈夫妻在杜家转了一圈后脸色难看成这样,想必也是没想到杜家连间像样的房间也不给大儿子做婚房。
唉,这桩婚事开始就这么糟心,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有的婆家真的拎不轻,亏待儿媳妇活像占了大便宜似的暗地里高兴,是完全没不知道因果循环四个字吗?
本来要一个人去融入另一个家庭就很难,作为长辈还不愿意主动付出,真当现在的女性还跟以前一样嫁猪随猪,嫁狗随狗?
虽然不知道表姐和姑妈为什么忍下,但杜家什么情况江家什么情况明摆着的,杜为民的父母以后有为自己的目光短浅哭的时候。
苏彤告别江飞燕,很快在杜家附近的小道上看到陆家其他人。
全部人,除了天真烂漫不知愁的敏儿玩的格外开心,其他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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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午那餐,陆家人拒绝了杜家客套的挽留回城了。
江飞燕红着眼目送父母,看得出陆娟和江涛虽然不高兴,但却超乎意料平静。
回程的路上,陆娟硬是挤到了陆一诚这一车,和母亲并肩坐在后排。
陆老夫人抱着昏昏欲睡的曾孙女,在女儿一上车就提醒:“孩子要睡觉,你可别大声叨叨。”
陆娟点了点头,这一路她确实没唠唠叨叨,但却说了一句让苏彤都为之震惊的话。
“杜家这样对我女儿,大不了等飞燕将孩子生下来后不过了,孩子随我们江家姓,我们养。”
这说法,不就是几十年后的去父留子?
苏彤难得对陆娟姑妈刮目相看,真没想到,某方面思想领跑几十年。
而陆老夫人却是再也忍不住,狠狠拍打了女儿两下:“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怎么教育孩子的。果然做出了这种出格的事。”
她这话,不正是验证了大家没说出口的猜测么。
陆娟也不躲,又也许是车里面空间太小,她无处可躲,坐在那任由母亲打。
陆老夫人是真的气到了,一到了江家筒子楼下,就赶女儿下车。
陆娟邀请他们进去喝口水,陆老夫人气呼呼说:“喝不下,气饱了。”
陆娟难得没有因为母亲的语气生气,反而罕见安抚起来:妈,你小心别气坏身子,我还指望着能多仰仗你几年。”
她这辈子,也许从没想今天这样,如此真心实意希望母亲长命百岁。
经历女儿结婚这事,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能依仗的,始终是和自己有着切割不断血缘关系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