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还挺顺眼,挺乖巧。
林易不晓得旁人,却最是晓得自己这小外孙,圆领袍子,或者直裰,那是他最不爱穿的,一年到头披着身习武之人最爱的曳撒满地跑,好像随时都打算支起膀子来同旁人干架一样。
回京几日,看来也是被治了个服服帖帖,都会穿圆领袍了,真不得。
林易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季钦这般乖巧了,毕竟这孩子的脸色……整日臭得跟旁人欠他八百吊大钱一般,就差在脸上刺一个“别惹小爷”了。
季钦同林焱啊,一个是整日拉着臭脸,一个是整日嬉皮笑脸,林易想起来就头大。
阮清攸是他这些年在自家宅院里头见的第三个孙辈,旁的不说,起码进退有度,面色和缓,单这一点上较那二个小讨债鬼就强多了。
挺好……林易看着阮清攸,在心里直点头,挺好。
下头跪着的那俩人未敢抬头,也自看不见林易此时的和悦脸色,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地盘算着如何解当下困局呢。
“三,二,一……”
本不须在此刻有的默契突然齐齐发力,季钦和阮清攸同时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后一起开了口——
“外祖父,孙儿有一物……”
“林侯爷,小辈有一物……”
林易刚打算喊他俩起来,都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这两句给噎了回去,他清咳一声,“说罢……”
这话还没落地,仿佛是担心他俩再一起开口一样,林易便点了名,“阮公子先说罢。”
阮清攸又再一拜,起身掏出了“怀里顶顶重要的物件儿”,“侯爷,季钦此去,为林家带回了虎符,便我二人种种行径无比荒唐,令您失望寒心,可即便看在这边军要物的面子上,也拜请您莫生他气。”
林易皱眉,暗自思忖着:这俩人何处荒唐了?别是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被传到了坊间,很快便要丢脸丢到他这里了罢……
季钦也抬了头,看见外祖的脸色,心里一个哆嗦,也连忙又叩了下去,“外祖容禀,不肖孙儿已与清攸合婚定亲,若要停妻须得合大晋律例……”
说着话,他也掏出来了怀里的“好东西”,高高地举了起来。
林易哭笑不得,看着俩人低头跪拜,高手托举的样子,心说是自己久居边城,年岁日长,摸不到年轻儿郎的心思么?
这一个二个的,搞什么鬼名堂呢?
他很是不耐地摆摆手,“起来,起来,你二人都先起来再说话。”
见俩人已安安分分地落了座,林易唤人看茶,眼神儿又在季钦的身上多留了些时辰——瞧坐的这板正劲儿,何处亲长看了怕也要夸一句罢。
印象中,自打妗儿故去,便没人能将季钦这小子约束成这样了。
行,娶了一房妻,也学会了“敬畏”二字的笔划如何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