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真坏了……”
林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一面着人速速去请太医,一面背起阮清攸,一路狂奔进了全别庄上下最暖和的主屋卧房里,将浑身冰冷的人塞进了季钦的被窝里。
成宣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从金吾卫地牢里审完罪犯出来。
阴暗潮湿的地牢散发着一股子常年不散的霉味,一旦沾染在了身上,半天都驱赶不去,很是恼人。
因着这个,成宣帝心情很是差劲。
听到兰时别院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嗤笑:“阮珣如今已这般上不得台面了?”
张福全听着,心里头不太是滋味,他虽是个无根之人,但在内宫中也算见足了悲欢离合,至亲之人病急乱投医,那是人之常情,论不得一句“不上台面”。
但他脸色未变,也没说旁的,只上前伸着手臂扶持了一把,“夜深了,陛下当心脚下。”
出地牢,上轿撵,一路回到养心殿,成宣帝由人伺候着洗漱完毕,时辰已过了丑正。
张福全照例封了半壶烈酒上前,躬身问:“陛下,可要小酌几杯再安歇?”
自打四月初三指挥使重伤之后,成宣帝忙于穿梭各个牢监,已四十日未曾开朝,也是从那日开始,一向精力充沛,龙体康健的他,患上了失眠多梦的毛病,夜夜须得借助半壶烈酒,方能入睡。
“不必,”成宣帝自己落下了明黄帷帐,“明日开朝,便不饮了。”
这些天里,他基本上将肃,荣二王的朋党审了一个遍,今夜的院正,是最后一个了。
这一夜成宣帝并未睡着,翻来覆去的,两个时辰难捱的像是两个日夜。
四十日内,他瘦了不止一圈,冕服再度穿上,宽大得像是旁人的衣衫。
随着张福全一声“上朝”,成宣帝明台高坐,透过冕冠之上的十二琉往下看去,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打第一位的超一品指挥使并着唯一一个在京藩王始,从前往后已少了不少人。
有的是已经死了,有的是在地牢中等死,总归都是该死之人。
太祖皇帝光封藩王的弊病已经绵延百岁,活像一根生在大晋心脏之内的肉刺,时至今日已不得不除。
不管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胤亓愿意作这个剔除肉刺之人。
成宣帝看着下头,缓缓开口:“今日朕开朝会,叫诸位爱卿齐聚于此,为的是宣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