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肃亲王胤昀抵京。
四月初二进宫,满朝文武一同参与宫宴,列位大臣坐锦塌而似针毡,当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连举杯的时候都在瞄着左右同僚,生怕自己举得高了,低了再引得注目,招致灾祸。
季钦身为超一品大员,却没有入座,持长刀护卫成宣左右。
“皇帝啊,”肃亲王瞧着季钦眯了眯眼,“这小郎君带刀,是为何意?”
“自然是意味着朕的宠信,满朝文武,只有季钦一人如此,且时时日日如此,”成宣帝说着话,向台下扫了一眼,问:“众位爱卿告诉肃亲王,是也不是?”
下头明明争先恐后,开口却又齐齐整整,“回肃亲王,正是。”
见状,成宣帝开怀大笑,拿起酒爵痛饮,后看向肃亲王,“怎样?朕可不曾妄言。朕都不怕,皇叔又在担心甚么?”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肃亲王倒是不觉什么,他自是敢来,那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很快就要将这黄毛小子的皇位收入囊中了,陪他打上几场口水官司又如何,当即笑道:“本王能担心什么?本王此次来京,只担心陛下后日的万寿节过得好不好而已。”
今日四月初二,而世人皆知圣人万寿乃是晋历四月初三。
不是后日,而是明日。
二人这三言两语之间,晓事的大臣已经是汗流浃背——
成宣帝确实是出生在四月初四,四柱俱阴,陨星命格,当年出生便被钦天监监正断言不祥,送出宫去养了好久,待到开蒙才回宫,回宫不久又被安排到城外白鹿书院,远离皇族,同世家勋贵子弟一同读书。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这灾星方了皇城中人罢了。
只皇家到底是最最注重颜面的,上玉牒时便与他提前了一天,记为了四月初三。
是以肃亲王这般,简直是将成宣帝脸上的遮羞布都展开来,与台下众人看了。
“皇叔大约是上了年纪,连朕的万寿都记不清了么?”成宣帝懒懒笑着,向后微仰靠在椅背之上,看不出什么愠色,手却离季钦的刀只有一搾之距了,“若是皇考在世,怕高低要治你个罪了。”
成宣帝如何看不上这肃亲王,先帝只会加倍地看不上,早年肃亲王独得恩宠,先帝登基虽未同成宣帝夺嫡一般血流成河,却也是费了大劲。
若非是早年征战留了病根早早殡天,先帝定是要将肃亲王给整治了去。
而至于成宣帝,自不怕肃亲王这般挑衅,还怕他不挑衅,到时候发落于他反落了人口实。
赣鄱入京千里之遥,便是自得到了信儿的秦淮开始拦,且不说兵力损耗,将人拦住总不是问题,但成宣帝身边有季钦,这是用兵奇才,他们此番虽是被动应战,却也是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