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露种回家去接虎哥儿,云栽留在这处,她碰上张院正,不想张院正也还记得她,还同她说了几句话。
言谈之间张院正提及为什么大除夕的还上门看诊,虽言语中听着是有抱怨,但云栽听得出来:张院正对于季钦,尤其是季钦同公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满意。
公子早些年便是由张院正亲自看诊,那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现在张院正退下来避世良久,还能被人请得到,说明指挥使对公子也是当真上心的。
她忍不住想替季钦说话,便杵了露种一下,“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一个劲儿的拒绝什么?”
“就是,钱是给孩子的,”阮清攸抱着虎哥儿出去,就顺手塞到了孩子手里。
虎哥正是好奇的时候,见阮清攸的荷包上还打了漂亮的络子,很是喜欢,虽不知道里头的是什么东西,但却将荷包抓在手里就不放了。
阮清攸担心露种从孩子手里抢了再还回来,便抱着他出了门。
季钦这会儿刚好从房间里过来,抬头便看着阮清攸举着个荷包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的模样。
说句夸张的,这一瞬间,他连二人日后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模样都想到了。
虽说他同阮清攸此生不可能有孩子,但见阮清攸这样喜欢,日后过继一个,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像舅舅和林焱,不是亲生却犹胜亲生。
相信若阮清攸给人做爹爹,一定不会像那该死的季源一样,大概会温暖善良,懂得倾听,懂得教诲,会将小孩养得像他一样良善,知礼,懂进退,定不会教的像自己这般阴鸷与偏执。
但现下想这些还是太远了,他看见阮清攸一口一个“舅舅”的模样,心说:那自己顺带着一道蹭个外甥也不是不行。
但是,季钦眯了眯眼,露种家这小子养的也太壮实了,跟个小石墩子似的,他瞧在眼里都担心闪了阮清攸那只盈一握的细腰。
于是便走上前去,将虎哥儿从阮清攸手里抱过来,说:“来,我掂量掂量。”
阮清攸挺高兴的,将虎哥儿小心翼翼的递到季钦手上,“他还小呢,你抱起来要小心些。”
季钦不以为意,看了看壮实的虎哥儿,又看了看孱弱的阮清攸,挑眉道:“还能给他腰闪了不成?”
阮清攸可真不爱听这话,“哼”一声,“说什么话呢?小孩子没有腰。”
季钦不再说话了,他虽然没被家里养得像阮清攸那样仔细,讲究,却到底知道小孩子“腰”不能说,因为腰折便是夭折。
自打确信自己是重生再来之人之后,季钦可真是听不得这个“夭”。
他此刻心虚,又见阮清攸脸色不佳,便主动走到门廊前,伸手敲了敲木柱,无奈地盯着阮清攸说:“这下好了吧?”
阮清攸才又现了笑模样。
可谁料刚出门季钦就将虎哥儿放到了地上,还振振有词:“这么大小子了,又不是不会走。来!下来自己走。”
他个子高,牵着孩子在前头走,将孩子扯的都跌跌撞撞的,让阮清攸看了很是心疼,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护着。
周妈妈带着云栽和露种出来,便就看见他们三人往前这样走着,和谐得像是一家人一样。这样的情景让周妈妈在心里先是长叹了一声,心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看见季钦这辈子有自己的孩子,瞧着是好难了。
旁边的云栽看了一眼,心里出现了一样的凄凉: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看到公子这辈子能有自己的孩子。
三人站在一处,一直等到季钦三人都拐出了月亮门去了另一个小院子,都久久未回神。
而这边季钦和阮清攸都忙着带孩子,自然不知道后头站了什么人,自然也不知道旁人心里想了什么事,只是想到隔壁院落扫起来了好些雪,准备带着虎哥儿一道过去堆雪人。
虎哥儿年纪小,团出来的球都不圆,很是遭到了季钦的嘲笑。
季钦虽比虎哥儿强,团出来的雪球又大又圆,再多一点却不成了,堆了半天没个人模样。
阮清攸小时大概在府上玩多了,居然能将那雪人堆得像雕塑一样,很是厉害,看得季钦啧啧称奇,到后头见自己辛辛苦苦团的雪球也用不上了,索性跟虎哥儿在一道打起了雪仗,任着阮清攸一道在旁边忙活。
阮清攸简直忙坏了,一边堆着雪人一边还要看着季钦那个长不大的大孩子,莫要将虎哥儿那个张开嘴就能哭的小孩子给欺负了。
露种,云栽跟他一起长大,虽说是主仆关系,跟姐姐妹妹却也差不多了,他是真当虎哥儿是自己的外甥,那决计不能让季钦给欺负了去。
还好季钦手上是有个轻重的,一直收着力,跟孩子玩的是挺起劲,却没惹人哭,观察了一会儿,阮清攸才放下心来。
待到虎哥儿和季钦头上都玩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起身招呼二人说:“过来,我堆好了。”
季钦过去看了看,眼睛很是得意地眯了起来看着阮清攸,“我瞧这雪人堆挺好,但这是堆的什么呀?”
明知故问,真讨人嫌。阮清攸看了他一眼,擦过手,背过身去走了。
季钦把虎哥儿扔到一旁又上前去,将阮清攸拉回来,按着他的肩,让他站在雪人的前头,稍站了一会儿,轻轻环住阮清攸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哈出白白的气,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