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由奢入俭难,若这好容易得来丁点甜头再丢了,倒不如打一开始便没有过;二来,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既然已然见识过好的,再尝次的,还怕盖住了记忆中的好味道。
缉风自然是懂不了这么些的,只是觉得——
你看,咱就说人家不吃吧!
怎么指挥使总将人想得那样娇气脆弱?
虽然人家阮公子身子差了些,但同咱们一样,都是铮铮好男儿嘞!
他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想着:不得了,咱这吃的可是“公帑”!于是越想越高兴,将蜜饯抛得高高地、拿嘴接住,百发百中,玩儿得不亦乐乎。
阮清攸在屋内读书,开了一缝窗,看缉风玩得这样欢实,心里也觉得欢喜,当即招呼:“缉风兄弟,屋内还有好些,你多拿些去。”
“多谢多谢,”缉风嚼着蜜饯,“等吃完了的。”
阮清攸也笑,“行,我这里好多,尽管来取。”
又两日,季钦在寅末到了菡萏院。
先是同往常一般在墙根儿上听了片刻,分辨得阮清攸咳得没那么厉害了,才走到缉风面前,递了包东西给他,“明日转交给他。”
缉风看了看天,“还不久就是阮公子起身的时辰了,不再等上片刻?”
看手上这精巧的盒子,似乎是好东西,缉风虽不太懂指挥使与阮公子之间的事儿,但他知晓:好东西还是要亲手交付才更好,好邀功些。
“已经整队了,马上出京,”季钦眼下乌青快要蔓延到脚后跟去,这几日他忙得马蹄子都要擦出火星子,就送东西这一会儿时辰还是好生安排打点了一番才抽出的空闲。
金吾卫主责办案,而办案子,本就是与人抢时间的事儿。
缉风点头,又问:“有什么话要一道转达的吗?”
“什么也不用说,”季钦回头又看了一眼窗户,转身步履匆匆离开了院子。
卯正刚过,阮清攸起身洗漱结束,如往日一般,特意开门与缉风他们道了一声“早”。
这也是兄弟们喜欢他的一个理由:阮公子总是这样懂礼,跟他相处让人舒坦。
缉风上前去,“给您的东西。”
阮清攸接过打开,见着盒子里是满满当当的红盐荔枝。
缉风也凑头过去,心里头升起来一连串的疑惑:就这?就这?一把蜜饯值当的用这样好的盒子装?
怪不得指挥使说什么话也不用说,原来送的是并不值钱的东西,大约是怕跌份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