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听闻,喝醉了的人才说自己“没醉”,装醉的人都爱说自己“醉了”,但阮清攸上下打量了一下季钦,觉得季钦说“没醉”,应该就是没醉。
“那,那我送你回院,”阮清攸说。
“嗯,”季钦点头答应了一句,随后就直挺挺地倒在了阮清攸身上。
阮清攸惊呼出声,后背抵着墙借力才将将扶住季钦没让他栽倒在地上。
这会子,那俩极有眼力见儿的就很合时宜地出现了,缉风和追雾一人一只手架着季钦,将阮清攸“解救”了出来。
缉风凑近闻了闻季钦,“豁,怪不得,这帮人原是喝了后劲这样大的酒……”
“什么?”阮清攸问。
追雾将季钦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很是吃力地回话,“公子别问了,再迟一会儿得寻个板车把他拉进去……”
阮清攸跟在三人后头,一面儿扶着季钦的后背一面儿问,“不送他回自己院子吗?他在菡萏院有房间吗?”
缉风回得也很吃力,“他那院子都五六年没住人了,这会儿扔过去太不近人情了罢。”
阮清攸:“啊?!”
追雾:“是,他回京之后一晚都没在侯府住过。”
都是漏夜而来,蹲在你阮清攸的墙根儿上听声儿呢。
“那他今夜……”阮清攸犯了难。
缉风和追雾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将季钦的大氅、外袍和靴子去了,又喊着“三二一”发力将人扔到阮清攸的床上,全部做完后抱了抱拳,“今夜,便辛苦公子了。”
门关上,阮清攸轻轻叹了口气。
若在往常,因着一个同窗之谊,留他一宿便留了,但此时算什么事儿呢?寡嫂和小叔……传出去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就像婆母方才一样。
虽这样想着,但他还是上手解开了季钦的发冠,打了热水细细地给他擦了脸,持灯凑近了,见额头伤疤已生了新肉,泛着粉色的好大一片,于是便又叹了一声。
搬来一方凳,留了一豆烛。
阮清攸就打算这样守一夜了。
他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季钦撒酒疯也好、醒来絮絮叨叨说话也好、亦或者是身子不舒服泛呕也好,早早打算好了,到时候必不会手忙脚乱。
但季钦自打上床睡熟后,就连动都不曾动过,只是酒后呼吸更粗重了些,在静夜中昭示着这人当真、确实是睡在了自己房里。
看样子他是当真醉了,那甫见着徐氏时满身是刺的样子,竟是心里的挣扎压过了酒劲的影响吗?
季钦,你当年在府上,到底被欺负成了什么样,才能恨她这般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