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季钦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壶中已空,抬手添了些水。
阮清攸从季钦手中接过壶,一边斟茶,一边低着头道:“外头那些传言,不打算压一压吗?”
现在虽然是一介白身无所倚仗了,但是阮清攸毕竟也是打富贵窝里长起来的,知道坊间传闻里的门道,以季钦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压一压太简单了。
但是,显然他并未去干涉此事,若不然,这事儿也定然不会传到二门不迈的自己耳朵里。
季钦手下一顿,没想到阮清攸会突然问这个,随即笑了,心说我不但没有压上一压,我还推波助澜。
君子品行看似美誉,实则枷锁,季钦看不上这些,但留一个歹名声,藉此震慑某些宵小,他却乐得其成。
季钦慢悠悠地剥着松子,“信我者,如何都会信;若不信我,熬断口舌也无用。”
这些红松子都是打长白山送来的,粒粒饱满,方还在炉边炕着,香气扑鼻却很是烫手,季钦满手的茧却是没什么知觉,待到攒了有小半把松子仁,他抬头看着阮清攸,“你呢?你信是不信我?”
这话出口,季钦便后悔了,为何非得挑刚敲打了徐氏的时候问他呢?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若他说了瞎话,自己不痛快;若他说了实话,自己更加烦闷。
何苦?
“我信的,”阮清攸伸手烤着火,没抬头,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钧希,你是个好人。”
好人?这话听得季钦一挑眉,他季钧希可断断是称不上是好人,哪个好人会日日肖想自己的寡嫂?
真论起来,季钧希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这话他不敢说,说了真的要吓坏阮清攸了,但得了方才那句,实在让他通体舒畅,将满手松子仁倒进阮清攸手里,起身便打算走——
茶是已然喝够了,话也实在是接不下去。
阮清攸没料到季钦剥了那么久,一粒没吃全给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愣神就见季钦要走,慌忙将松子仁塞进袖兜里,追上去喊住了季钦。
季钦回头。
阮清攸掏出一直捂着的药膏递给季钦,“祛痕膏。”
季钦简直得意极了,但偏要多问一句,“给我的?”
“嗯,”阮清攸笑笑,抬抬衣袖示意道:“是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