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那次觉得自己要死了,一定会死在这一场里,会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化作一只恨着季源的厉鬼。
后来,是被太皇太后的手谕救下,手谕制止了季源,也摆平了书院。
当年差点打死自己时,季源可曾想到会有今日这出?若想到了,怕是要当真将自己打死罢,季钦念及,忍不住冷笑。
就这会儿的遐思,已足够季源想通,他蹲身下去,朝玉引伸出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门就这会儿被推开,徐氏哭天嚎地地进门,帕子掩面就是震天响的一声:“侯爷啊,我的钤儿去了,妾身往后可以依仗的,唯有侯爷了……”
季源一愣,迅速起了身。
季钦皱眉,抬脚踩住了纸封。
“金翠,”季源搓搓手,尴尬道:“钦儿回来了。”
徐金翠看了看季钦,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瞎”。
季钦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亲父、继母,想到当年徐氏在府上鸠占鹊巢、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样子,他再拿下巴指指地上,“想要么?得要徐氏跪下来拿。”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徐金翠大悲又大怒,想也不想直接开骂!
“哦?”季钦抬脚,作势要将纸封碾烂。
“别别别!”季源赶忙叫停,“钦儿,爹劝劝她,你且稍等。”
季源拉着徐金翠到一旁,小声嘱咐了些什么,季钦隐约听见了些,“别与银子过不去”、“谁人一跪能有三千两”、“府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钤儿的葬礼花了多少钱”、“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活了”。
总之,徐金翠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闭着眼睛,跪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利索,一看就是熟手了。季钦琢磨着:想必徐氏当年带着孩子入侯府跪求母亲时,该也是这样的姿态罢。
那……自己便看在母亲的面上,也当宽和些——季钦拿开了脚,任徐氏取走了纸封,在二人拆封的时辰里,便走到了门口。
季源和徐金翠拆开纸封一看,哪有什么玉引?只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徐金翠疯了,冲着季钦破口大骂。
季钦冷笑,“这是给你夫妇二人一个记性,休想将林家任何东西据为己有!当年母亲的嫁妆如此,往后的所有物事亦如此!”
周妈妈一直候在秋风院里,从天还未亮一直到了正午时分,才总算等来了带着一身寒气而归的阮清攸。
“快进来喝口热茶,这是怎么话说的……”周妈妈迎阮清攸进门,倒完热茶又拢了拢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