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仰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
庭仰抬起头,崩溃地看着四周,他不在寻找什么,他在希望自己看不见什么。
——此时此刻,在他的世界里,遍地都是开在血肉上的玫瑰花。
过了很久,耳鸣消退了。
庭仰笑了一下,嘴角扯起的弧度像就算过一样虚假且温和。
“如你所愿,我终于还是要和你一样成为疯子了。”
祁知序在得不到庭仰回答时就一路狂奔过巷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了,可是他还是得去往庭仰的身边。
找到庭仰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满地的红色,红色的花瓣,红色的血,红色的长裙以及被血染红的人。
庭仰垂着头,跪在血泊的边缘。
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祁知序这一刻什么也没想,往庭仰那大步走去,却在接近对方时放缓放轻了脚步。
他蹲下来,看着庭仰,小心翼翼地叫了对方一声,“阿仰。”
庭仰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泪痕还没干透,通红的眼睛里透露出绝望的癫狂。
“哥,我好像快疯了。”
祁知序伸出手帮庭仰擦掉脸上的眼泪,没有说什么,“你很好,你不会变”这种漂亮又残忍的安慰。
祁知序又握住庭仰的手,对方掌心的血被抹到了自己的掌心上,如同某个夜晚,对方握住了自己的手,沾上自己手上的铁锈,从此他们掌心盛开着同一朵玫瑰。
“如果你疯了,那我就陪你一起疯,我们依然是天生一对。”祁知序摊开自己的掌心给庭仰看,“现在我们的手上依然开着同样的玫瑰,无论何时,我都会陪着你的。”
庭仰看着那朵虚幻的玫瑰,时间好像在加速,祁知序掌心那朵玫瑰开始迅速枯萎。他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玫瑰,火红的花朵依然盛开着。
在这个瞬间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和祁知序不一样,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抱着祁知序,在对方的怀中短暂地忘记许多事,进行短促的呼吸,找到一些活下去的理由。
就算他们不一样……
——就算他们永远也不会是一类人,他也要和祁知序在一起。
凭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他偏不要放弃。
庭仰站起来,在祁知序透露着不明显悲伤的目光里走到那束玫瑰花前面,弯下腰,捡起那张粉色的贺卡。
贺卡上的是打印字体,因为浸了血,字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庭仰举起贺卡,对着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我、
爱、
着、
你。
最后他们规划了很久的旅行还是没能去。
有人下班回来,正好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地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把两名少年以及那名目击者带走做了笔录。
按例录完口供,新来的警察就准备放他们走了。
听他同事喊他名字,叫郑康锋。
郑康锋年纪看上去不大,大概处于还没被生活磋磨过,满心都是正直热情的理想的阶段,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活力,认真的样子令人不由感慨真是一个负责的警察。
郑康锋板正的脸上夹杂着一些同情,问话时也不由放柔了声音。
连他们看到现场尸体时都有些不忍直视,更别说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了。
翻看档案时,郑康锋才发现今天正巧是庭仰的生日。
想到少年在十八岁生日这天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不由道:“生日快乐,节哀顺变。”
庭仰原本平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紧接着笑道:“谢谢你,但是生日快乐和节哀顺变放在一起,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郑康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收拾了一下纸质文件。
“没有问题的话,你先回去等我们消息吧,我让我同事送你……”
话说了一半,被兀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郑康锋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迅速接起电话,“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郑康锋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皱得很紧,嘴唇用力抿住。
在听到对面的人说的某一段话时,瞳孔骤然放大,冷静下来后没忍住看向了庭仰。
对面说。
——“死者死前留下线索,指证庭仰预谋杀害她,不能放走。”
一通电话结束,郑康锋的表情复杂又凝重,他的语气不复之前的柔和,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抱歉,你可能得多在这待一会了。”
“根据庭若玫住所发现的最新证据,你有重大嫌疑杀害了你的母亲。”
庭仰听到这番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
他露出很浅的笑容,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腕,方便郑康锋将他拷住。
冰凉的手铐将手腕拷住,他被人带到了审讯室里。
隔着看不见外界的单向玻璃,庭仰知道祁知序正在玻璃的另一头注视着他。
庭仰用被银色手铐禁锢住的双手,小幅度对玻璃那头挥了挥,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祁知序原本表情冷漠,将所有能想象得到的最坏结局都想象出来,再一一想出解决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