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贸然尝试带来的影响还远不是施加在他一人身上,皇朝的气运跌落到谷底,那时候的守庙之人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最终没能摆脱死亡的结局,而现在的人也不会记得,在那场被大书特书的胜利之后,是一场持续数十年的波及到皇朝全境的天灾,当然,灾害持续那么久,百姓自然也没力气去管木槿的皇帝又换了谁。”
时间的长度,会赋予故事一种难以描述的厚重感。
说起时隔千年的皇朝旧事,曹槿脸色沉肃阴郁,仿佛成为了故事中的亲历者,“史书上只记载在那段时间木槿换了四个皇帝,但如果真要算起来,却是十四个。”
“十四个……”木青惊叹,说道:“武宗之后的木槿皇朝和武宗之前的木槿皇朝其实是两个皇朝?”
曹槿说道:“这十四个皇帝之中,前面那些都是武宗的血脉子嗣,到了后来,便是血缘亲近的继承人也没能逃过暴毙的结局,到最后一个皇帝,虽然还是姓白,但若以血脉论,已经与武宗那一支隔得极远。”
木青轻叹道:“所以说,如果皇帝尝试承载气运之力,最后的结果其实是断子绝孙?”
曹槿缓缓点头:“是这样的,武宗子嗣中也有恐惧这一点抵御住皇位诱惑的聪明人,但最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存多活了几年,这种施加在血脉之中,跟随着血脉一起传承的因果,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现在如果还有哪位皇帝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那么绝对会死得更快。”
木青眼神稍有些郁闷地看了曹槿一眼,他才准备好要炼化气运之力,这人就把武宗的“光辉事迹”讲了出来,其用意倒也很清楚了。
曹槿见木青的表情,难得一笑,解释道:“我们之前就说过承载和炼化并不相同。而你不是武宗,很多事情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木青嘴角动了动,问道:“你现在已经开始炼化气运之力,有没有察觉出什么明显的影响?”
曹槿好奇道:“我见你之前不仅利用食气之法炼化气运之力,甚至还炼化过业力,按理来说,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而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木青微眯起眼看向曹槿,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郁闷,沉默片刻后才说道:“除了炼化吸收太多,会给经脉窍穴带来压力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影响。”
曹槿大概明白了木青想问的是哪一方面,心里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只能是犹豫着说道:“炼化气运之力对后代有没有影响,武宗的例子参考作用不大,至于我……你知道的,我是个阉人,更不可能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参考。”
木青眉梢跳了跳,干脆至极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曾听慕容星说过,古家那山人之所以会在白豪死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过来,并不是皇帝的轻视,他是在修行?”
曹槿脸色有些阴沉:“没有人能够轻易放下对于寿命的渴望,更可况一个坐在世俗权利巅峰的皇帝?武宗是一个鲜明的失败例子,所以现在这个皇帝走了一条崭新的路。”
木青若有所思,“他认为气运之力是施加在身上的枷锁?”
“对。”曹槿抬起头看向北方,“朱雀城的气运之力暂时枯寂,就刚好像是这把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松了一寸,这一寸,足以他破境。”
木青皱眉道:“难道他打算周而复始下去?”
“我不知道。”曹槿皱着眉,轻叹道:“武宗走得是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他同样也是。”
木青看着曹槿,突然说道:“你这样的人,能够这么快就决定留下来,并不是慕容云说服了你。”
曹槿没有否认,“是的。他表现出来了一种让我很不安的不确定性。皇朝九州,这么庞大的气运,他只看到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也撬动了枷锁,却根本没有想过一国之气运也因此而开始混乱起来。”
“乱世、乱世,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是感叹生活之艰的夸张说辞。”
木青并不会怀疑曹槿通过气运变化而感受到什么的能力,表情严肃道:“你能看多远?”
“多远?”曹槿一愣,捂着胸口苦笑道:“我根本不敢看,即使是隐隐地与这种模糊因果相呼应,就觉得自己掉进了漆黑的深渊。”
“要知道因果是超脱了时间的存在,能够看到因果并且摆脱因果的人,这偌大的朱雀城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木青知道曹槿指的是谁,摇头压下心中纷纷的思绪,感受着身周天地间的那种冥冥波动,对曹槿说道:“你今天很坦诚,如果乱世迟早会来,那么朱雀城对你来说,绝对会是比其他地方更安全的地方。”
曹槿能感觉木青话有所指,眼里有些期待,“其实比起武宗或者皇帝,你才是最让我惊讶的那一个人,你从一开始就在走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木青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说道:“如果气运之力是动一发而牵全身,那么将朱雀城的气运与皇朝的分割开,算不算一个办法?”
曹槿点头道:“当然算,只是……”
曹槿说着自己就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到现在还是不认为此时此地炼化气运之力是一个好决定,更不用说分割开气运这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只是基于我个人见识的判断,你确实不一样。我得提前告诉你,我能帮到你的大概很少,甚至再套用以前的修行经验还会误导你。”
木青抬头看向天空,伸手解下一直在轻轻颤动的镇魔剑抛给曹槿,“我不需要你的经验,你只需要替我看好这把剑,必要的时候,引导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