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女子似有急事,拉着缰绳控制着一路疾驰鼻子间呼出粗气的马儿原地踏了几步。
衙役绕着马儿打量了她几圈:“宵禁已过,这位姑娘你可是有疾病死丧之紧要事?”他见这女子打扮非同寻常百姓家的人,便又补了句,“或是哪位大人有公务必行?”
“没有。”女子双腿夹着马肚子又朝前行了几步,直贴着栅栏门,似是恨不得纵马跨过。虽在回答衙役的话,可是眼睛却牢牢盯着前方的路。
衙役平时达官贵人也见得不少,常有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子弟趁了宵禁悄悄溜去逛窑子,见着他们这些巡夜的人也少不得讨好些给些打赏。只是这到了年关宵禁也要比往日严上许多,并不好从中包庇,而且他此刻见着这女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神情冰冷,言语间也全无奉承之意,所以心里铁定了心不卖她情面。
“呵,没有?那可对不住了,暮鼓已敲,宵禁时间无特殊原因,纵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通行,违者笞三十。姑娘还请下马,待了天一亮随我上衙门领笞杖吧。”衙役说着就要给她戴上锁拷,还不待他近身,那女子便往他手上狠狠抽了一马鞭,见那衙役挨了鞭子后恼羞成怒地拔了腰刀,她又一鞭子将他手上的刀卷走:“你开是不开!”
“你——你——竟敢在楚京犯了宵禁之后还打巡夜的人!你简直……”那衙役捂着手上的鞭伤一路骂骂咧咧地连滚带爬地去捡了地上的刀,话还未说完脊背上又被连抽好几鞭,即便冬天官服厚些,可是打得多了也是疼得紧,他哎哟哎哟地连连呼痛,却见那女子举了鞭子还要再打。他忙爬起来再不敢耽搁,哆嗦着找了腰间的钥匙,打开了栅栏门。
门一大开,女子便在马屁股上连抽了好几鞭,青海骢吃痛,霎时就跑离了衙役的视线。那衙役暗骂自己倒霉,这阵子以来别说打巡夜的人了,就连闯宵禁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胆子竟这般大。他把栅栏门锁了,拍拍身上的灰便朝前面几道宵禁关卡走去,他可不能白挨打,虽不知道名姓,但是也亏得那女子长得好认,眼底一颗痣可是被他瞧得分明,定要把她揪出来按楚律处置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已迷蒙间睡下的舒瑜忽然听闻外边喧嚣,睁开眼却见窗户纸外灯火通明人影窜动。“小荷。”在外间守夜的小荷听见舒瑜喊她,忙赶了过来:“小姐,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舒瑜见她两眼布满血丝,显然这几日只顾着照顾自己,没有好好休息,心生几分愧疚,于是说道:“没事,早已好多了。我听外面吵闹,你去瞧瞧是出了什么事。回来告诉我以后就去找小梅换着值夜。”
小荷才应了是,一转身便瞧见自烛火下窜出个黑影,却是舒瑜这几日常挂在嘴边,睡梦里也在念叨着的时白露。小荷还待调侃她几句堂堂公主殿下竟然夜闯官宅,那人却直冲冲地撞了过来,跪在床边将舒瑜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咬着唇齿半晌,生生咬得沁出了血才把鼻间的酸意忍了回去,颤声说道:“还疼吗?”
舒瑜还没自吃惊中回过神来,兀自呢喃:“你怎么来了?”她每天都派小荷去打听宗人府那边的情况,今天小荷还说还在关着呢,她还担忧今天雨雪,宗人府不知道被褥备置得如何,时白露会不会冷。转眼间,那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在了面前,倒真让她不敢相信。
“母亲今天下午接我回了宫,在席上吃饭时我才听起小兮埋怨母亲下手太重,这才知道你竟然……”时白露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实在不想说出挨板子这几个字,在她心里,舒瑜无论如何都该是赌书泼茶对酒吟诗的闲情雅致之人,怎么可以受捶楚之辱。“我听了心里着急得很,你身子一向弱,怎么受得了刑罚,所以就过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