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纹金漆盘三箱,共一百八十件。景泰蓝花瓮十箱,共九十件。白玉珠钗九十九支,镂空飞凤金步摇三十九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九支……祭祀用品,羊牲三头,牛牲三头,豕三头,另附鲜鱼、野鸡、野兔各三筐用于祭水神,皆用玉帛以束……年菜为膳汤罐煨山鸡丝燕窝、烧烤烤鸭、烤山鸡、小菜猴头蘑扒鱼翅、滑熘鸭脯、素炒鳝丝、腰果鹿丁、扒鱼肚卷……”周琛儒足足花了一刻钟念冬至祭典的礼单,待他念得口干舌燥一抬头却见时白露手撑着桌案睡着了,当下只得朝着礼部大堂的顶梁翻了个大白眼。这位殿下虽说是按着旨意来协助他办理冬至祭典的,可什么正事也没干,成日里游手好闲,来了礼部就随意走动,翻翻各地各官员的礼单,翻累了就回府休息。
“嘭——”“嘭——”“嘭——”连续三声震天彻响算是把睡梦中的时白露给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什么声音?”周琛儒躬身答说:“礼炮的声音。三声为将,大抵是边将军到了京城吧。”
边江吗?这么快就到了,她还以为要冬至那日才赶得来呢,看来是军旅之人,习惯了马上颠簸,一路上休息得少,节约了路程。她站起身来,捶了捶腰,闲庭信步地自座椅上走下:“眼看着快到祭典了,周大人您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别让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机。礼单虽繁多,但还是派人多清算几次,以免有所疏漏。去郊外祭典时随从人员的身份必得查得清清楚楚。”
她说到“清清楚楚”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调,听得周琛儒疑惑万分,不明白她这是何用意。不过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因此按照她的吩咐复查了礼单和祭典核定的随从人员,并把名单交给了她。
“臣边江见过王上。”
“臣边薇见过王上。”
时宴亲自一一扶起二人,仰头看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边江,不禁连连拍着他宽厚的肩膀叹说:“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你,还和我一般高呢。”边江躬身作揖:“多亏了陛下勤政爱民,福泽楚境。臣才得以在盛世中安然成长,学习兵法为国效力。”时宴摆摆手笑说:“此言差矣,我得你边家世代良将,守卫我楚境安康,抵御外敌,”她说着看了一眼边江右脸的一道刀疤,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是我欠了你们边家太多……”
边江闻言连忙跪地:“陛下言重了。边家既为楚国子民,又得陛下委以重任,自当心怀感激,竭尽全力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解难。”一旁兀自站着的边薇被他一记眼刀剜过,也跪了下来,不带情绪地作揖:“谢陛下赏识。”
时宴叫二人起来,又看向边薇,瞧她也是一身武将打扮,于是问道:“我记得你周岁时抓周,可是抓了一支笔,你父亲以前每月来信时说你喜爱诗书文章,戏称家里世代为将,怕是这次要出一位女学士了。怎么现在又弃笔从戎了呢?”
弃笔从戎……她只是没得选择罢了。感觉到边江一直用余光瞥她,边薇才缓缓答说:“身为边家子弟,自当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她抬起头来,看着时宴的眼睛,继续说道,“至死方休。”
时宴闻言脸色微变,却不作声。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眼边江,之后回到龙椅上坐下,邀他们兄妹二人入席:“过几日便是冬至了,今天就吃得清淡些。禹儿久未归家,去府里换身衣服便来,小兮我刚叫人接她过来。今日就我们几个人,权当是家宴了,礼数规矩不用多管,吃得开心玩得尽兴即可。”
时白禹、时白兮……时白露呢?边江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去宋国接她的情景,彼时宋国国力衰微,楚国日渐兴盛,时白露是宋国国君手上唯一的筹码,自是不肯轻易交出来。所以名为接实际是抢,凶险万分。他一个人带着不过一百人的一队精兵就进王都要人,宋国国君拿刀抵在时白露脖子上跟他交涉条件,说到激动时刀子或有意或无意地向她脖颈的皮肉刺入了几分,鲜血溢出,她却仿若旁观者一般,只淡淡地盯着自己看,不过是一个刚满十七的女孩子罢了,倒真令他刮目相看。
“二公主殿下不来赴宴吗?”
时宴这才想起来当初是边江接时白露回国的,必当要多挂念几分,端起茶盏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