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贴着喜字,门旁挂着鞭炮,十手卫原本颇为冷清的院子今天却是门庭若市,上门恭贺的人群络绎不绝,连门槛都快要被踏平了。
“哈哈哈老卫啊老卫,没想到啊,单身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这一娶就娶了两个啊,”知府和十手卫也是相识多年了,自然也是真心替他这个老光棍朋友感到高兴,但很快他又收敛了笑容,拍了拍十手卫的肩膀,“老卫,我知道这次是韩家不够意思,但你也别太怨他,毕竟云溪……屠苏小时候差点挺不过来,他们自然更疼爱这个孩子,你想想,你一四十多的老头子又没多大官,他们死乞白赖非要把儿子嫁你图啥?还不是图云溪喜欢你,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欺负他,给他脸色啊。”“可饶了我吧知府大人,让他嫁给我这么个老头子已经够欺负他的了,我哪儿敢再给他脸色看啊,”十手卫揉了揉额角,他一身大红礼服,一边朝着来恭贺新婚的宾客拱手行礼一边抓着知府大吐苦水,“你说这好好的孩子……唉,他怎么不早告诉我婚约的事。”“那孩子心细,还不是怕你为难,”知府对十手卫去登门拜访退婚时发生的事有所耳闻,叹了口气道,“不过事到如今啊,你也不用多想,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一场婚礼办的热闹,两位新娘子同样着一身艳丽的红色婚服,红与黑的长发由一柄柄点翠华胜挽起,长长的流苏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微微摇晃,那身华服胸前绣着一对戏水鸳鸯,裙摆上几朵娇艳桃花正盛放,即便以盖头遮了面容,敬酒时仍能不时看到那抹了朱红唇彩的红唇轻抿酒杯,正所谓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
只从着装来看除却屠苏的发饰更华丽些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这本身就不符合世俗的身份观念。
毕竟韩家是南疆百年世家,家族人才辈出,韩家家主,屠苏的母亲巾帼不让须眉,自十七岁连中三甲金榜题名,时至今日仍为朝廷效力任户部尚书从一品官员,她的四个弟妹也皆为朝廷命官,韩家大公子骁勇善战帅军镇守边疆屡立战功,屠苏身为家里嫡出的小公子,幼时因病险些早夭让父母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不愿他受半分委屈。而昊苍无论他过去身份再高贵,如今伴随着黎威尔的衰败他也不过是个从青楼赎身的妓子,身份卑贱怎么可能与韩家公子平起平坐?为此屠苏和母亲大吵一架,十手卫和昊苍想要劝一劝却被直接赶出了韩府,那天一下午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不得而知,只是直到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韩家的大门才再次打开,韩家主的面色如常,她只是将昊苍叫到跟前,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叹了口气。
那一天韩家主认昊苍为义子,出嫁仪仗规格皆与屠苏无异。
敬过酒拜过堂,两位新娘子就要送入洞房,只是按照祖宗规矩,洞房自然是要与正室圆房的。十手卫的视线在昊苍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被一群端着酒杯的同事给团团包围了。等十手卫从宴会上抽身出来已经被酒灌得走路都走不出直线了,勉强撑着还算清醒的神智往东厢房走——那是昊苍的住处。
“老卫?”十手卫推门而入时,昊苍虽然已经掀起了盖头,但面庞的妆容还未洗去,过去在敛香阁总是浓妆艳抹,每一笔都是在勾勒出他更加魅惑的一面,但昊苍本人并不喜欢那些刺鼻的胭脂粉黛,所以这次只是抹了一抹淡红色的眼影,面颊的腮红也只是浅浅扑了一点粉,唯有艳红的唇彩与那双宝石般的赤眸呼应,让那俊朗的面庞平添了一丝妩媚,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眼中是溢于言表的惊讶之色。十手卫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扣着他的后脑吻上了那红唇,他的吻比以往都更加热烈,唇齿厮磨间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混着不可说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中,让昊苍的面颊也飞起了红霞。“怎么?看到你丈夫来还很惊讶?”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虽然十手卫并不算怂人,但也是说出了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轻佻话,“你可真是喝了不少,把我的话都忘干净了,”昊苍有些无奈的抬手戳了戳十手卫的眉心,“按照规矩,也是我们说好的,今天你应该去屠苏那儿不是吗?”
十手卫搭在昊苍腰上不太安分的手顿了一下,他努力转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去回忆,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屠苏是你的正室,于情于理你新婚夜都该去他房中,”昊苍拉着十手卫的手悄然从他的怀里抽出身来,贴心的整理好他的衣领,抬手擦去刚刚那一吻蹭在他唇畔的朱红色,“更何况那孩子今年才18岁,老卫啊,他把大好的青春都交给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冷落了人家。”十手卫沉默了,他难免想起了那一日他去韩家登门退婚时正撞见和母亲一起院中品茶的屠苏,这才知道那与自己有婚约在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家二公子韩云溪,就是他那衙门里一直带着的后辈百里屠苏。屠苏的心思他不是没有察觉——察觉不到就白活四十年了,原本因为屠苏年纪小,十手卫想着装傻糊弄糊弄就过去,时间长了小孩儿自己该想明白的,谁承想……
“十手卫,我知道你今天为退婚而来,”那天十手卫在韩家如坐针毡,而韩家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垂柳,她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压迫感,“实话实说,当年我会许诺这个婚约,比起所谓的广开商路,更多的是因为……就连太医都说云溪时日无多,否则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用他的终身幸福来换,幸而得上苍垂怜云溪活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登门议亲者众多,甚至前不久宁王府也来了信,希望可以娶云溪为宁王妃。”十手卫这下更是汗流浃背,宁王欧阳少恭是什么人?十三岁出宫建府,十五岁封宁亲王,在治国领兵水利农业各方面均有独到建树,如今虽然太子之位仍空悬,但世人都知这位置除了宁王再无人能坐……他一小小衙门捕快跟宁王争?真的假的?“韩家主说的是,我这糟老头子也配不上韩公子,这一纸婚约我原封不动奉还,”十手卫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那木盒放在桌上,年代久远的封条都有些泛黄,但可以看出并未打开过,“屠苏……韩公子年少有为,理应有个更好的去处,皇城脚下也更适合他施展拳脚,有一番作为。”
韩休宁的视线淡淡扫过桌上的木匣,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看向了十手卫,让十手卫浑身一激灵,“的确,如果韩家能与宁王府联姻,日后宁王继位韩家也可享几世荣华,哪怕以后宁王反悔治罪于韩家,至少云溪不会因此而丢了性命,于情于理我都没理由拒绝,”韩休宁转过身来,风从窗外吹进屋里,吹动了她早生的华发,“但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韩家家主韩尚书,而是云溪的母亲韩休宁,我要考虑韩家的前程,但也不会枉顾云溪的意愿,就像当年,他才八岁,高烧得水都喝不下还会宽慰我他临死前能为韩家,为海临做出点贡献便不枉此生,那时我日日跪在佛前,只求各路神仙保佑我的儿子,我发誓只要他能活下来,未来他喜欢的我一定会应允他。”十手卫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可能该说点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果云溪对你并无感情这婚退便退了,但云溪喜欢你,都不用他开口明说,他看你的眼神,我只看一次便明白,”韩休宁的眼神陡然犀利,像是一柄利剑让十手卫避无可避,“他同意退婚不过是不愿你为难,那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
“这婚我不允许退,我不管你未来娶几房侧室,云溪必须是你的正室,你可以恨我怨我,说我仗势欺人,但只要韩家一日不倒,他该有的,一点不能少。”
……
“少爷,你怎么直接掀盖头了?”瑞雪是当年韩夫人从街边三个铜板买回来的孩子,自小贴身伺候屠苏,当初屠苏病重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下来时,离开韩家赴九旻学府深造时,以及现在嫁给十手卫为妻时他都一直跟在屠苏身旁服侍,宁王提亲时他都在,如今屠苏嫁给十手卫他自然也跟着屠苏一起来了十手卫府上,进了西厢房关好门,瑞雪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少爷随意掀开盖头摘下头上的发饰,让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心下一急赶忙喊道,“这一会儿十手先……老爷来了不得怪您坏了规矩啊?”“十手卫?他今天不会来,”屠苏似乎对瑞雪的紧张感到疑惑,只是淡淡开口,“他肯定会去昊苍那里。”“那怎么可能?您是正室,新婚夜与正室圆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啊?”瑞雪一脸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家主突然认了昊苍做义子,但屠苏可是韩家实打实的嫡公子,十手卫如果脑子清醒就应该来这里才对,“……在他心里,正室一直都是昊苍,”屠苏的眼神暗淡了片刻又恢复如常,“我去洗个澡,今天你也挺累的,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少爷,那昊苍只是个青楼赎身的妓子,若是十手家主洞房花烛夜就破了规矩,那以后还不得骑到您头上作威作福?”瑞雪心中愤慨,甚至没有注意到屠苏皱起的眉,“肯定是那风尘之地学来的狐媚手段……”
砰!屠苏重重将手里的银簪拍在桌上,吓得瑞雪一下子没了声响,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屠苏,似乎从小到大这十几年里他都没见过屠苏对他发过脾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瑞雪,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昊苍,你就回韩家去领差事不用再跟着我了,”屠苏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其中的冷意却已经吓得瑞雪跪在他身前瑟瑟发抖,“……起来吧,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许你也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只是你要知道,是我插足了他们的婚姻,千错万错,也没有挑昊苍错的理由。”“可是少爷,明明是你们的婚约在前……”瑞雪抬起头还想争辩,“但这么多年,我都没给过他一张画像,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婚约对象是我,”屠苏已经将那红色的长裙褪下只着一件白色衬衣,起身朝着浴室走去,“是我先拒绝了他。”
屠苏坐在浴桶中,整个人浸在微烫的水中,思绪万千。
刚定下这门婚事时,谁也没想过它会应验,毕竟那时的自己年仅八岁,病的出气比进气多,而十手卫已经年近三十,这婚事透着荒唐,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海临与边陲通商的一个由头,日后他死了,商路也打开了,自然不会有人记得这一纸荒唐。但谁也没想到,包括屠苏自己也没想到,他活了下来。当年已是御史大夫的紫胤将屠苏带在身边传他诗书剑术,他离开南疆多年,走时还是个弱柳扶风的病秧子,回来时却已成为挺拔英气的少年。屠苏在衙门领了差事,时隔多年才算是和这个自己未来的“夫君”见了第一面。“年轻人朝气蓬勃就是好,我叫十手卫,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喊我老卫。”十手卫那时候正蹲在衙门院子里抽着烟喂鸽子,看到知府领了新人进来,这才尴尬的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小米说道,“这是……百里屠苏,新来的,十手卫你带带他,”知府一言难尽的看着十手卫,指了指跟在身边的少年,“少抽点烟,别让人孩子跟着你吸二手烟。”
第一次见面,屠苏对十手卫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
只是工作中的十手卫与平时大不相同。屠苏与他并肩擒过毛贼,也一起拿过贪官,十手卫给他挡过暗箭,他也曾把十手卫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不再是那一纸婚约。但原本只是心中有些忐忑的屠苏在见到十手卫第一次从烟柳巷回来时拿着拿玉佩出神时,心里终于泛起了些许酸涩。
屠苏感觉到包裹着身体的水温,四周安静的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一开始的时候屠苏或许也有些愤愤不平,他哪里不够好,无论是家世,能力或是其他他自认为不会比不过一个青楼妓子,但感情和官职,财富都不同,它无法放在天平上明码标价,现实也不像画本里那样要合乎逻辑。一开始不想十手卫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屠苏不想被婚约所束缚,后来他不愿十手卫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怕他被这婚约束缚——十手卫心中的责任感那么强,屠苏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履行责任而应下这份婚约。“十手卫,你的婚约……怎么办?”那年除夕,屠苏自然要回家守岁,他看着乐呵呵给昊苍挑礼物的十手卫,终于问出了横在在心头许久又不敢问的问题。
“婚约?你听谁说的?知府大人?哎,别提了,我这一把年纪了人家小姑娘正豆蔻年华,嫁给我简直没道理,我啊回头会亲自登门去跟人姑娘家解除婚约。”十手卫挠了挠头,也没有细想便回答道。
是啊,对于十手卫而言,百里屠苏是百里屠苏,韩云溪是韩云溪,可无论是百里屠苏还是韩云溪,在十手卫眼里都只是个孩子。
当十手卫推开西厢房的门是,就看到了只着一身素白衬衣,散着如墨黑发的屠苏。屠苏确实生的俊俏,幼时的一场重病未能在这颗挺拔的青松上留下丁点痕迹,他平日里都梳着麻花辫,如今那一头黑发只是随意的用红绳束成马尾,一缕青丝垂在额前,未干的水自脸庞滑落,他的黑眸中流露出惊讶,擦去浓妆的面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英气。“十手卫?你怎么……”同样的惊诧出现在屠苏脸上,一时间让十手卫开始怀疑为什么好像自己今天就合该回屋闷头大睡到天亮,一旁的瑞雪捶胸顿足一脸恨铁不成钢,屠苏也是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一下,不过很快正色道:“你该去昊苍那里的,我说到底是韩家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敢在南疆置喙韩家,但他不一样,他非海临人,之前的身份又如此特殊,若是你今夜就未宿在他处,以后的流言不知要怎样戳人脊梁……!”
屠苏话还没说完就被十手卫扛起来丢到了床上,他扣着屠苏的后脑吻上那轻启的红唇,将那些大道理都尽数堵在了喉间。
瑞雪早已悄悄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确实喝了很多酒,脑子也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但他至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着被他压在床上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屠苏前几月才刚满十八岁。但他总要与他圆房,不仅仅是为了应下了韩尚书的要求,也是因为如昊苍所说,屠苏在最好的年华里选择了自己,他若是枉顾他的心意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冷落他忽视他,让他被困在四方院里冷冰冰的蹉跎余生,那才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那反正横竖都不是人,索性就不做人好了。酒劲儿上来了,他伸手去扯屠苏的衣服,那一件单衣本就只是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如今便随着十手卫的动作散开,屠苏白皙的身子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璞玉般展露出来,等待着对方的触碰与把玩,以他的喜好去雕刻琢磨。
屠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那双平日里握着剑和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身体,像是在小心翼翼的抚摸一件艺术品,十手卫将吻落在屠苏的耳畔,他看着身下人红着脸的模样,他与自己一样皆为男儿,本应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抱负,如今却要委身自己身下,那鲜红嫁衣于他无非也是一种羞辱,只是因为心中有情,他才甘之如饴。“十手卫,当时你应下这门婚事,是否是母亲与你说了什么?”屠苏心思细腻,他自然能察觉出对方眼中的一点愧疚与疼惜,心中像是被泼了冷水,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抱歉,明明我都和母亲说过我答应了退婚,或许……或许你会觉得是我对母亲授意……但我真的没想过插足你和昊苍……”再次被一个吻打断了话语,屠苏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吻更具侵略性,也更让他无从招架。“屠苏……或者现在应该叫你云溪?总之,既然我同意娶你,就是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面对所有的闲言碎语,说我荒淫无度也好,攀附权贵也罢,总之咱老卫也不是没被戳着脊梁骨骂过,”十手卫把闹别扭的小黑猫揽进怀里,“你什么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别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屠苏,大人的世界总有很多迫不得已,但我可以郑重向你承诺,娶你绝不是难以妥协的迫不得已。”
“可是……”屠苏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乳尖被人恶劣的掐了一把之后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屠苏,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光谈心有些太煞风景了。”十手卫的话仿佛有魔力,让屠苏再没有心思去思考别的。
……
“你让他去了百里屠苏那边,为什么?”
昊苍在屋里点着油灯翻看着屋里十手卫的藏书打发时间,他的影子被烛火拉的很长,映在白墙上微微摇曳,而很快另一个影子映在了门上,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心情不佳。“阿莲?你怎么来了?”昊苍放下书,他也走到了门边,但并未开门,只是靠在了门上与那人隔着一层木板背对着背,“时间不早了,你该早些休息。”“……我不去争,不是为了让你给他做妾,”祸烨莲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声音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怒意,“当初他对你一往情深,又确实救你于水火,我见你心中亦有他,才,才……”“才什么?才没有跟我表达过心意?”昊苍有些想笑,他自然是知道祸烨莲的那点心思,从未去点破不过是因为他自始至终只当对方是弟弟,无法回应他热切的感情,“阿莲,黎威尔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那时的你我互相扶持着走到如今,也该向前看了。”
“……可是昊苍,你值得最好的。”无论是全心全意的爱,还是所谓的正室名分,祸烨莲都认为昊苍当的起。
昊苍只是笑了笑,他还记得自己仍在敛香阁时,那平日只是沉默的跟在十手卫身旁的小黑猫一掷千金包下了自己一夜。虽然是熟人而且看着年纪不大,但说到底是接客,昊苍也就做了平日里接客的打扮,那小家伙一进屋,眼睛在自己的脸,身上的纱,和乳尖上挂的银环之间来回晃了一下,很快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半晌他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要不你……先盖上点被子。”昊苍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了,走上前去拉着小孩儿的手,把人半拖半拽到桌旁给他沏了茶,自己则去换回了那身素白长裙,坐在屠苏对面托着腮笑道:“敛香阁头牌的一夜价格不菲,你既不是来寻欢,那便是……为了十手官人?”“……十手卫人很好,如果你愿意跟着他,我可以为你赎身。”小猫攥着茶杯,半晌下定决心般开口,倒是给昊苍问的一愣,他看着屠苏的眼睛,那之中没有半分虚伪,昊苍却从中看到了些许的悲伤。“你喜欢他?”小孩子的心性太好猜,屠苏的沉默就像是默认了,“妾曾听闻官人有婚约在身,就算我恢复清白身家,我也……”
“我可以答应退婚。”小猫急切的喵喵叫,似乎生怕昊苍推拒。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屠苏把十手卫这么多年的糗事儿全都抖落出来,逗得昊苍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或许屠苏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嘴角也挂着笑。“只是那样好的官人,合该有个良配才对,”笑也笑了,茶也喝了,昊苍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这才开口道,“我这具身子早已肮脏不堪,若是跟了官人反而污了他的名声,况且你那么喜欢他,又何必争也不争,甚至都不让他知道就放弃了?”“……世家子弟,又有谁的婚约能由自己掌握,相府,将军府,成国公府,宁王府都有来信,”屠苏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难掩低落,“如果退了这门婚事,大概母亲会应下宁王府吧。”“那官人见过那位宁王,知道他为人吗?”昊苍往茶壶中放茶叶的手微微一顿,追问了一句,“以前跟随老师学习的时候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但……”屠苏低着头,即便没有明说昊苍也明白,他和宁王显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谈,但他之前字里行间又透露出宁王府并非只来了一次信。
昊苍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散去了,他不自禁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恐惧。
“……阿莲,也不怕你笑话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无法控制地去想,如果那宁王也……也和他一样,是个疯子,是个魔鬼,是不是屠苏也会被他囚禁在宫墙之中日日折磨,那些屈辱,那些痛苦,是不是屠苏也要都品尝一遍,直到折了傲骨失了魂魄,就顺他心意成了个乖顺的傀儡任他赏玩,等到他厌了再丢给别人羞辱……”昊苍抱着自己的双臂,全然不顾手上力度之大已经给白皙的手臂上掐出红印,“我一直都和老卫说,我可以不要名分,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这门婚事退不了那他便娶屠苏又何妨?总比送到天边不知吉凶来的好,况且……埃斯特班没死,我们与他必有一场血战,如果我魂归黎威尔,至少有屠苏陪着他,我也好了无牵挂。”昊苍说完两个人便陷入了沉默,半晌昊苍感觉门外的人想推门而入,他赶紧把门抵住——笑话,新婚夜让他进来了,这以后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昊苍可以不要脸,但他不能让祸烨莲也一起背着骂名。
“开门。”
“不开……不许砸门,赔不起!”
“……当真没事?”
“当真。”
于是祸烨莲就那样站在昊苍门外,一直等着屋里的烛火熄了才悄然离开。
……
十手卫将屠苏整个人圈在怀里让他窝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他的膝窝让他无法把腿合上,另一手则以两指探进那紧致的甬道轻轻的抽动,只是这样小猫就已经受不了一般呜咽着,穴道不断收缩着想要将入侵者挤出去。“放松点,屠苏,你太紧张了,”十手卫虽说与昊苍情投意合但也不曾碰过他,这么多年来有婚约在身更是洁身自好,再要追述就要追到边陲时……不提也罢,“别担心,把你交给我。”屠苏说不出话,张口便是甜腻的呻吟,他甚至不知自己竟能发出如此婉转如泣的声音,自是脸红的咬着手背低声呜咽,“等……等一下……!”屠苏感觉到花蕾的花瓣被拨开,那脆弱而敏感的蕊豆也因情动而胀大,被十手卫以指腹不轻不重按一下就让他酥软了身子,十手卫的轻笑传入耳中,他仿佛得了趣,逮着那可怜的小东西细细摩挲按压,他的手常年握着刀剑生着老茧,这倒是成了更磨人的地方,让怀里的小奶猫没弄几下就哽咽着泄了出来,一张小嘴不住地收缩吐出晶莹的蜜液,屠苏喘息着,洁白的胸膛起伏,连带着那两颗挺立的乳尖也晃晃悠悠,惹人怜爱。
“别,我,我才刚……!”屠苏气还没喘匀十手卫的手就又不老实起来,他尝试着将手指探向更深处,在触碰到一层柔韧薄膜时顿了顿又退了出来,于是便又再次将注意力转向那刚刚才被欺负完的肉粒上,引得屠苏伸手去推,只是高潮软了身子的他哪里还是十手卫的对手,老练的捕快以两指夹着那可怜的小东西,又以指甲轻轻搔刮,屠苏才刚刚去过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挑逗,顿时便没了半点力气,连推拒的手都变成了半抱着十手卫的胳膊,像只在撒娇讨鱼吃的小猫。“嗯,你……别碰那儿……”昂扬的男根被人拢住,屠苏的面颊更是红的发烫,他自小生在世家,思想也潜移默化的受了影响,如今嫁人了,那这处男子之物自然能不使用便不使用,十手卫这样握着那处撸动,快感和着羞耻让他想去推开,却被自家夫君板着下颚吻了个天昏地暗,“别去拒绝,屠苏,”十手卫自是知道如何让屠苏舒服,他只是附在对方的耳畔轻声开口,“你与我同为男儿,不是说嫁进来了我就要你像个女子一样三从四德从此在家相夫教子……纵使就是女子,也可以如红玉那样恣意而活,你更不必去在意什么,别的我应允不了,但我至少能答应你,我们的婚姻不会是束缚你的枷锁。”
屠苏呜咽着应了一声,身下的男根也是射出了浊白。
“稍稍忍耐一下,会有点疼,但我尽量慢些。”十手卫等小猫软软呼呼的穴道再没了那样艰难的阻力,才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将自己早已忍耐多时的阳物解放出来,涨红的肉刃抵在屠苏娇嫩的花苞上,让小家伙难免也有些紧张。十手卫自然不会做那些伪君子的行径,打着深情的旗号娶了屠苏又不碰他,如果屠苏对他没感情他还能说给孩子留个完璧之身他日改嫁,但现在他分明能感觉到屠苏那一腔炽热的感情,那溢满黑眸的爱意,他若是置之不理,忽视他,冷落他,那当初他就不会应下韩休宁的要求。
但这注定要昊苍受委屈,他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所以十手卫曾反复询问昊苍的想法,他不想自己疼爱的人受委屈。“老卫,你对那些世家家主世子,了解多少?”他的天天托着腮问他,十手卫直呼头大这他哪儿知道,只能听坊间传闻,“那些都是他们想让天下人知晓的一面,而屠苏若是嫁过去,就要面对他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昊苍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让十手卫都不禁坐直了身子,“你若问我,我会希望你娶他过门,我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地位,只是……我对你知根知底,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如果你娶了屠苏你一定会对他好,我不想用屠苏的一辈子去赌那些世家高官都是谦谦君子。”昊苍不想,十手卫也不想,他虽然一直把屠苏当半个儿子看,但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哦。
“啊!”滚烫硬挺的东西一寸一寸破开紧致的甬道让屠苏有一种他就要被撕裂地错觉,初经人事的身子甚是青涩,屠苏就把脸埋进臂弯,不想让十手卫听到他吃痛的呻吟,看到他眼角的泪珠,却被对方哄着去亲他的面颊,眼尾,乃至内心的一点红,十手卫当然也被屠苏咬的进退两难,他还是太低估初次承欢的身体,毕竟以前在边陲……也罢,好汉不提当年勇!“放松放松,嘶,”十手卫的手再次抚上屠苏的花核帮他转移注意力,只是快感一下子让屠苏绷紧了身体,湿热的小穴自然也是咬紧了入侵者,让十手卫倒吸一口冷气,“乖乖,你太紧张了,我又不会吃人。”屠苏这么紧张,十手卫就慢慢磨他,咬着他的耳廓轻轻厮磨,用指尖拨弄他的乳首,让那处敏感的肉粒硬的像颗小石子才肯罢休,又逮着小猫的花核慢慢揉弄,直把身下人弄得呻吟都带了点哭腔也没停手——就当自己喝大了。
但真顶破了那层薄膜,占了屠苏的身子,十手卫还是感觉自己酒喝的不够多,沉重的负罪感让他喘不过气来,身下的男孩儿年纪都够做他的儿子了,他竟然娶他过门让他做自己地妻子。是屠苏惨白着一张泪眼朦胧的脸伸出手,搂着十手卫的脖颈索吻,十手卫便抚着他的黑发与他拥吻,帮他缓解疼痛。有了血液和蜜汁的润滑十手卫终于不再举步维艰,但他也依旧是缓缓的直到整根没入,他并未直接开始抽动,反而是强压下那种冲动等着屠苏适应。屠苏的马尾早已在这激烈的性事中散开,墨发如瀑,而他就像只懵懂的白兔窝在那黑发之间,更衬得那泌着薄汗的身子莹白如玉,他张着腿,那朵柔软的花苞被自己的阳物撑得满满的,两片花瓣可怜兮兮的沾着扎眼的鲜红,在无声的诉说着这具身体如今已不再是完璧之身。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像个畜生,再也等不了片刻的掐着屠苏的腰抽动起来,哪怕只是浅浅的动作也让小猫难耐的叫出声,他的手无力地抓着十手卫的衣襟,像只小猫爪挠得人心痒痒。
“嗯……十,十手卫……”小猫才一开口就被人堵完了后面的话,含着泪的眸子瞪过去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十手卫笑着,颇有几分无赖的模样,“屠苏啊,你说你都嫁给我做老婆了,还一口一个十手卫的,是不是太生分了?”十手卫一挺腰,顶端便抵在屠苏的宫口慢慢磨,把小猫磨得浑身颤抖,“要不……叫一声相公听听?”然后他就看着屠苏愣了一下,迅速把脸埋进臂弯再不肯看他一眼。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肯委身人下已经是为了一颗真心放下了全部的身段,再进一步还需要时间适应,于是十手卫也不再忍耐,慢慢加快了速度。倔强的人儿顿时便丢盔弃甲,那快感如甘霖如烈火,让他避无可避无处可逃,他的腰被人掐着只能陷在这床笫之间张着腿承欢,那肉刃一下一下抽动着,连带着囊袋也一下一下拍打着雪臀,把那处娇嫩的肌肤都撞得通红。
“停一下……唔……慢点……”屠苏招架不住,十手卫才抽动了几十下他就泄了出来,蜜汁一股股的从交合处溢出,为肉体碰撞清脆的啪啪声中又添了一抹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屠苏含着泪求饶,十手卫却是恶向胆边生,他就闷着头不管不顾的快速抽动着,甚至还想再去揉弄那已经胀大的鲜红蕊豆,“不行!啊……要……啊哈……又要……!”屠苏在花核被人快速拨弄时哭着摇头,浑身战栗着又喷出一股水来,可十手卫还是没有放过他,那阳物每一次抽动都让屠苏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他不知道该如何求十手卫停一停,让他休息一下。“相……相公,停……”终于是拗不过对方,屠苏一双修长的腿缠上十手卫的腰,他像只树袋熊整个人挂在对方身前,带着哭腔在他耳边呢喃,“要,要坏掉了……相公……求您饶了云溪吧。”
十手卫倒吸一口冷气,下面的小嘴太会咬,一个不留神便精关失守尽数射在了里面。他的脸色黑了一半,十手卫敢肯定后半句是屠苏故意的,他哑着嗓子在自己耳边吹风说他蔫儿坏蔫儿坏的可真不是冤枉了这小子。
缠绵过后的小猫缩在床上,眼角还挂着泪珠,下面的小嘴正往外挤着浊白,那模样看的人我见犹怜心猿意马。
“做什么?”屠苏被十手卫从身后搂住,他想去洗澡,奈何那人搂的紧他又被折腾得没了力气,一时半会儿挣不了只能无奈的问,“今夜还长得很啊小云溪,”十手卫笑呵呵的,手已经抚上了屠苏的臀,轻轻捏了一把紧致的臀肉,像个地痞流氓的轻浮动作让屠苏羞得想给他一拳,“再多陪陪老人家嘛。”“相公,云溪下面还疼着呢,受不了第二次,”以屠苏对十手卫的了解他吃软不吃硬,反正都嫁给他了,关上门也就他俩知道,索性脸也不要了搂着对方在他的唇畔蜻蜓点水的落下一个吻,“今天就让我洗个澡睡觉吧……!”结果对方非但没有放他走,反而将手探向那本不是用来承欢的地方,屠苏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挣扎着想把十手卫推开,奈何身子早已酥软,只能任由对方将他圈在怀里,给那难以启齿的地方也灌满了浊精。
春宵一夜,这红烛就一直从傍晚燃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昊苍就被隔壁屋里传来沉闷的咚的一声给叫醒了,一双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在听到十手卫尴尬的笑声之后他果断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披着一件单衣冲出了屋子。
西厢房的门开着,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卧室,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一脸淡然的屠苏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十手卫,屠苏的身上还能看到零散的吻痕指印,想来这一宿没少被折腾,而十手卫则顶着一脸“我是初生我真该死”的神情低头思过。
“相公,你昨夜可不是这么对云溪的。”屠苏平淡的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更是让酒醒了的十手卫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俩。
“屠苏啊,昨天这不是酒喝多了吗?给您赔不是了,”十手卫赶紧拱手作揖讨好的看着昨天让自己折腾惨了的小孩儿,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什么,你应该饿了吧,我先让瑞雪给你拿点吃的来……”
十手卫一转身就看见了靠在门框上努力憋笑的小狗,给了他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眼。
“夫君,您要去哪儿嘛,有什么事妾去做就好……哎呦!”昊苍玩心大发,掐着嗓子开口,然后就被人恶狠狠的掐了一把面颊。
“下次再看热闹就把你也变成热闹,”十手卫恶狠狠的恐吓小狗,然后又无奈的双手合十,“得了,我自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他,你替我陪陪他哈。”
十手卫快步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昊苍笑得一点不遮掩,而屠苏也终于是露出了一抹与年纪相仿的笑容。
冬日的阳光不如盛夏那般毒辣,透过教堂的落地彩窗洒在走廊里,映出斑斓的色块。
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属鞋跟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白袍翻滚如浪,洛特斯无暇欣赏雪景与彩窗,冗长走廊的穹顶上画着黎威尔的历史——圣冕降临,破晓圣廷成立,绵延千百年的赞歌无声的歌颂着那位神明。
洛特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他两天前收到属下报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问题,他本以为自己敲打过了那个家伙他应该懂得收敛,谁承想……
“这一次出征距离斯蒂冈很近,那里被称作魔法的起源之地,若是得空我去镇上转一转,带点小东西回来给你。”记忆中他那赤发的兄长一身白衣银甲,他的笑容总是那样轻柔,就像是晚祷原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他自诞生被带回破晓圣廷便是圣冕钦定的妻,在那些修女的教导下成长至今,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形的魅惑着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无人能够幸免。
只是这样隐晦的爱慕就像是鸩毒,腐蚀着人的五脏六腑带来彻骨剧痛,而后在某一个时刻爆发开来,成为圣冕欺辱卡徒路斯的一个拙劣理由。
洛特斯赶到时,其他几位主祭已经等候在殿内,而这场荒谬的两位主角,其中一位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中,此时此刻或许已经曝尸在圣城郊外的乱坟岗,无人在意他的死活,主祭们聚集在此心中猜测的无外乎圣冕的心思。洛特斯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人,卡徒路斯低着头,赤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那张俊朗的面庞上看不出悲喜,似是司空见惯,他卸去了甲胄只着一身白衣,只有从他紧握的双拳能看出他的紧张。卡徒路斯对一切尚且一无所知,他或许是这所有人中最茫然无措的那一个,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可能不知他为何会身处此处,他只是明白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尽量摆出乖顺的样子,以求在可能的凌辱中能好受一些。
事到如今,整件事的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当那缕被珍藏在玉盒中的赤色发丝被人翻出来送到圣殿中,那位曾为圣廷鞠躬尽瘁的骑士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或许他从未想过说出口,也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但就是这一点点隐晦不可说的感情,足以为他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为卡徒路斯带来无妄之灾。
“父亲,我……我真的没有……”卡徒路斯在看到那个玉盒是神色大变,头顶的一双兽耳垂下几乎藏入红发间,他在恐惧到极点时会藏不住和尾巴,洛特斯一直知道,那人的声音因惊恐而显得沙哑,他颤抖着跪伏于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如同一只离开母亲的幼兽。
权杖点地的声音让卡徒路斯一下子不敢再说什么,他咬着嘴唇几乎要把那红唇咬出血来,甚至不敢抬头看那高坐于王座上的男人。
“卡徒路斯,你自己的身份,你心里应该清楚。”圣冕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每个人都知道圣冕动怒了,而神明之怒,无人敢去直面,“我是圣廷骑士团的骑士长,是父亲大人的义子,是……是您的妻。”卡徒路斯轻声回答,他低着头,脖颈却是突然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强迫他抬起头,对上那神明深邃的眼眸,“你很清楚,”圣冕居高临下看着那因恐惧而颤抖的小兽,他的赤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让他看上去那般无辜无助,“那如今的结果,是为了告诉我,你身上流淌的血脉,让你天生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洛特斯看着兄长脸上滑落的泪珠,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也被挖出一块肉来。一股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整件事中最无辜的莫过于卡徒路斯,他最信任的副将因对他的爱慕而获罪处死,这不仅仅是断其一臂那样简单,更是让卡徒路斯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口再多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卡徒路斯的本性中的善在如今的破晓圣廷成了煎熬他自己的利器,太多无辜的生命怀着不甘与怨恨消逝在他手中,自责与愧疚让年轻的骑士长不堪重负,只能麻木的苦苦支撑。
而即便如此,埃斯特班仍如此不留情面的折辱他,那质问的口气似乎是卡徒路斯的错,似乎是他招摇过市诱惑他人,可明明不是,那位骑士是仅次于骑士长的两位副将之一,他有无数的机会能够得到卡徒路斯的一缕发丝,这只要稍加调查就能查清,但圣冕没有去查,他只是如此简单的将过错归结于卡徒路斯,将他说成是荡妇,是任人采拮的野花,给他扣上不洁的名头,让他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自禁的握紧,洛特斯死死压制住自己想要开口为他辩解的冲动,如今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说什么,都只会害了他。
“脱。”
卡徒路斯的眼中的惊慌再难以压抑,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原本红润的唇几乎失了血色,他似是想说什么,半晌却只是挤出几个字来:“不要……父亲……”洛特斯几次都想冲出去,却被身旁的埃尔维斯死死按住,抬头看向对方,那苍老的眼中是疼惜和一丝被掩藏的很好的怒火。他们都清楚,卡徒路斯自幼便是作为圣冕的神妻接受教育,在黎威尔人的认知中他的一切都属于圣冕,在骑士团中能得见他真容的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人,大多数普通骑士在骑士长面前唯有保持低头行礼的姿态绝不可抬头窥见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寻常百姓见骑士团更是唯有顶礼膜拜,哪怕是视线扫过骑士长的鞋尖都是大不敬,所以在他人屋中发现卡徒路斯的一缕发丝才会成为要送命的重罪。
奎斯坎尼斯一生忠一主爱一人,对卡徒路斯而言圣冕是他交付忠诚与爱的人,那么他的肉体乃至灵魂都只属于圣冕埃斯特班,容不得其他任何人的触碰或是窥探,如今圣冕开口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他又如何能忍受?“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圣冕像是完全不曾察觉卡徒路斯面上的悲戚,冷冷的开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赤发的坎尼斯喘不过气来,他低低的啜泣一声,那漂亮的红宝石般的眸子都暗淡了下来,卡徒路斯机械的抬起手解开臂铠,拨开腰间镶着红宝石的搭扣,随着腰带松解而褪下浅灰色的外衣,内里的玄黑内衬包裹着肌肉紧实的身体,卡徒路斯面色惨白,他知道洛特斯身为死亡主祭必然在场,但他甚至不敢去寻找那道身影,他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那个他最偏爱的弟弟眼前。
“父亲,求您了……”卡徒路斯的声音中染上了一抹哭腔,他的手攥着长裤的裤边,力度之大让那指节都微微发白,那似乎不再是一件衣物,而是他最后一点点尊严。圣冕没有开口,而卡徒路斯却是瞳孔一缩,小腹的纹路陡然发热发烫,他的身体不自主的动了起来,褪去长靴长裤,连着最贴身的亵裤也一同脱下,终究是让他不着寸缕的站在这威严肃穆的大殿之中。卡徒路斯如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蹲下,他甚至顾不上去想自己卑贱的血脉是否会污了圣冕的眼,一条火红的尾巴便显了型,像山野间的小狐狸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不愿被人窥探——哪怕只是徒劳。
“父亲,卡徒路斯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怜的小狗垂下耳朵哽咽着,他的身体颤抖着,因为羞耻也因为恐惧,“求您了……”卡徒路斯低下头摆出最卑微的姿态,那样的声音刺痛了洛特斯的心。他做错了什么?卡徒路斯身为骑士长对骑士团上到副官下到见习骑士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从不曾偏袒谁,那个骑士在审判所里受尽酷刑也不曾承认卡徒路斯与他私通,只要稍作调查甚至只是扫一眼审判所递上的文书便可知骑士长的清白,他明明是什么都没错,他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为什么就好像卡徒路斯才是罪无可恕,不知检点勾引人的那个?
圣冕需要的从不是真相。
“乖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圣冕似乎对卡徒路斯这幅姿态很满意,他那冰冷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种笑只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卡徒路斯的眼中流露出惊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当他抬头对上那双眼他心中便知再无回旋余地。卡徒路斯心中一片凄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如此折辱他,明明曾经他也被那人揽在怀里过,明明他也在自己耳边低声夸过他乖孩子,为什么如今他的父亲不肯听他的解释,他的丈夫不愿信他的清白?那句话像是他和圣冕床笫间的一句暗语,圣冕喜欢看他自己抚慰那不应出现在男子身上的蓓蕾,喜欢看他在欲海中沉浮的样子,半是哄骗半是强迫的让他高潮到颤抖着泄出来,再在他沉浸在高潮余韵时整根艹进去,直把赤色的小狗艹得哭着求饶失禁弄脏了床单才会将将尽兴放过软成一滩春水的卡徒路斯。
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圣廷所有的主祭都站在此处,让卡徒路斯在这种地方行如此放荡之事,比一刀一刀剜下他的肉更让他难熬。
卡徒路斯一向对埃斯特班百依百顺,从不曾忤逆,就算圣冕哪天想要他的命,忠诚的骑士长挥剑自刎都不会有一秒的犹豫,但有时候放下尊严会比付出生命更难。
“父亲,我是您的妻,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但怎能让他人看到……”卡徒路斯低着头,晶莹的泪珠因重力而滴落在地,他心中纵有万般委屈也无法说出口,只是仍抱有一丝微小的希望,希望父亲能网开一面,哪怕听一句他的自白也好,“卡徒路斯从未背叛过父亲,求求您饶了我吧……”洛特斯心头一紧,当卡徒路斯卸下臂铠的那一刻,所有的主祭都不约而同的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纵使奎斯坎尼斯的血脉有多卑劣,卡徒路斯都是实实在在的圣冕的神妻,他的身体若是被他们看到,哪怕他们身为主祭也照样只有死路一条。洛特斯从未听过卡徒路斯这样卑微脆弱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那张俊朗的面庞上是怎样的惊慌恐惧,他是否在流泪?他看不到,但仅仅是他只是听着那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哽咽与无措就足够洛特斯心疼的要滴出血来。
“不……父亲,求求您!”小腹的契约再次隐隐发烫,卡徒路斯再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不受控制的张开腿,将自己最私密之处露出来。卡徒路斯的男根颜色干干净净,被漆黑小巧的牢笼锁着,那纵横的金属紧紧束缚着那阳物,连带着顶端的小巧的铃口都被堵的严实,让坎尼斯连自渎都做不到,这贞操锁从他成为圣冕神妻的那一天起戴着的时间比摘下来的多,圣冕不喜欢他用这里释放,自然也不允许他去触碰,只允许他以女穴承欢,那处娇嫩的蓓蕾在长期的蹂躏中已经逐渐透出熟稔的色彩,白皙的花瓣因他双腿分开的动作而被拉扯着微微张开,露出内里娇艳的粉色,花蕾顶端缀着一颗红果,那蕊豆被长期亵玩蹂躏早已敏感的一塌糊涂,总是这样挺立着难以再藏回软皮之中,显得那样放荡下流。
卡徒路斯绝望的摇着头,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到那处花蕾,掐住那艳红的蕊豆轻轻揉弄,只是这样轻微的刺激就已是让卡徒路斯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那甜腻的呻吟自口中泄出,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敏感的花核,食髓知味的肉花顿时便泌出汩汩汁液,卡徒路斯伸出两指探进那湿热的甬道,模拟着性交浅浅抽动,骑士长的面颊飞起红霞,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在这圣廷主殿,当着所有主祭的面行如此自渎之事,紧张与羞耻让他的身体愈加敏感,不,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了……卡徒路斯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能尽量放轻动作想延缓到达顶峰的时间。
“还不够,再用力些。”那一道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让卡徒路斯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
“嗯!”原本只是轻浅摩挲那胀大蕊豆的手因得了命令而骤然加大了力度,宛如将一块鹅卵石丢入深潭激起层叠的水花,刺痛与快感交织在一起自最敏感的花核席卷四肢百骸,终是让一丝轻喘从唇畔泄出,又被卡徒路斯死死抑制住,不肯再发出更多如此婉转如泣的声音,只是快感在逼着他放弃尊严。“父……父亲……”卡徒路斯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雪白的身子不住颤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已探进三根到穴内,近乎自虐般的按压揉弄那内里的敏感点,晶莹剔透的蜜汁从甬道中喷出来,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汇成一滩淫靡的水洼,“请允许……我休息一下……唔……”
洛特斯听着那包含着痛苦与欢愉的呜咽,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奎斯坎尼斯的听觉会更敏锐,卡徒路斯大概更加无法忍受这些下流的声音,他的啜泣传入耳中,洛特斯没有抬头,却忍不住去想象那平日总是笑得如春风般的面庞因情欲而染上红晕,那时而饱含笑意时而杀意凛然的红宝石眸子被欲火烧的迷离,他会咬着嘴唇不想发出声音却又止不住那情动的呻吟,那双握剑的手此刻正在抚慰他自己最私密的性器……洛特斯对自己感到恶心,恶心他心里那种阴暗欲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要抬头,想要去看卡徒路斯的模样,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达弗戴尔。”圣冕的声音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浇灭了欲望唤醒了理智,洛特斯后知后觉自己掌心已经泌出一层汗来。回过神来心又是悬了起来,达弗戴尔养的那些肮脏玩意儿他再清楚不过,这会儿圣冕点他的名……定是要用那些东西来折磨卡徒路斯。
“不……不要……父亲求您不要!”眼看着达弗戴尔面前的法阵中出现的魔物卡徒路斯心头一紧,他几乎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花蕾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埃斯特班。那魔物体型不大,外形看着像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灰白色果冻,两颗晶莹剔透的眼珠被裹挟在胶体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东西卡徒路斯当然认识,本质上这是一种寄生生物,种族喜热怕冷,没有明确的性别区分,无性繁殖但会产出类似卵的胚胎组织,这种胚胎很脆弱但数量极多所需养料巨大,一旦产在生物体内便会吸附于黏膜或肌肉组织掠夺宿主养分,平均只需六到七天就可以吸干一名成年男性,衍生出数以万计的子代个体,这种东西曾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让晚祷原附近的三个小村庄五千多人变成了一片死地,是卡徒路斯亲自带着三百名骑士前去剿灭,几乎已经将这种东西从黎威尔的土地上杀绝了才对……
“卡徒路斯,把腿打开。”圣冕每每开口都如一柄重锤,将卡徒路斯的心与尊严都碾成碎片踩在脚下,“父亲,若是要卡徒路斯的命,卡徒路斯自裁便是,”那张漂亮的面庞上几乎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一片死灰,“但请……请至少给我一点最后的体面。”卡徒路斯不怕死,也不是不愿赴死,他只是不想以这最下流不堪的样子,被魔物吸干生命狼狈的赴死。他的神明不曾开口,他的丈夫沉默不语。卡徒路斯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被掐灭,他像是一个被抽去灵魂的人偶,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如机械一样执行圣冕的命令,他朝着那团朝着自己靠近的胶状魔物缓缓张开双腿,又以两指轻轻拨开柔软的花唇,更方便对方可以顺利的进入那湿热的甬道。
魔物转动体内的眼球“看”向卡徒路斯,缓慢蠕动到他腿间,不规则的躯体分出一根腕足试探着去戳弄那艳粉色的甬道口,卡徒路斯在细微的颤抖,不仅仅是因为魔物,更是因为他的这朵蓓蕾将被埃斯特班以外的生物采摘——那无论之前如何,从此刻开始他的身体注定了不再干净。魔物见卡徒路斯没有抗拒也慢慢探进那口穴,四面八方的穴肉顿时蜂拥而至热情的吮吸着入侵者,让那魔物尝到了甜头,他蠕动着身体整个贴上了卡徒路斯的下体,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寒,却也只是垂下眼帘没有反抗。“嗯……”触手越来越深入,直到被一圈紧致的肉环挡住了去路——那东西已经触碰到了卡徒路斯的宫口,强烈的快感逼出了他一声喘息。
“唔!”只是不等卡徒路斯喘口气,那魔物竟是有了动作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触手在他的穴道里蠕动打转,顶端一次次顶上他的宫口厮磨,似乎铁了心要打开他的宫口侵入其中,卡徒路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那些羞耻的呻吟溢出唇畔,但那身下恼人的快感却几乎让他丢盔弃甲,魔物似乎发现只是这样无法让那柔软的胞宫为它敞开,于是他转动眼珠,身体的胶质将卡徒路斯的肉花整个含住,它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是人类最脆弱最容易耽于快感的地方,于是下一刻卡徒路斯便感觉到自己那胀大的蕊豆被胶质整个包裹住,而那畜生竟是分出了数不清细小的舌头舔舐着那敏感的肉粒。
“啊……嗯!”卡徒路斯再压抑不住呻吟,他几乎瞬间就被送到了顶峰,可无论是穴内触手还是舔舐蕊豆的舌都不曾有丝毫的停顿,甚至没有固定形状的胶质竟是从贞操锁的缝隙间流进去,缠上了他许久不曾触碰过的男根,“不要……唔!”贞操锁的存在让那阳物无法完全勃起挺立,压抑的快感让卡徒路斯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伸手去抓,那胶质却光滑异常根本无从下手,反而激怒了魔物宫口被狠狠顶撞几下,卡徒路斯顿时便是呜咽着软了身子,蜜汁和尿液泄了一地,整个人狼狈不堪谈何尊严。
够了……够了!
洛特斯想要去看,去怒吼,去救下他心中最重要的兄长,但在他几乎抬起头的一瞬间身旁的埃尔维斯便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不让他去看,更不可能让他开口去忤逆埃斯特班。“你现在若是看到了他的样子,你和他都没有活路,”埃尔维斯的声音钻入耳中,这才让洛特斯找回了一点理智,“圣冕不会让他死,但他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洛特斯,如果你想他和你一起活下去,想求一个结果,就绝不能冲动,要忍耐。”最终圣冕在那魔物几乎要打开卡徒路斯紧闭的宫口时出手了,此等弱小的魔物甚至不配他动一根手指,仅仅一个眼神便使其灰飞烟灭,他走到卡徒路斯身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包裹住骑士长赤裸的身体:“乖孩子。”他压低声音开口,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力。
当埃尔维斯终于放开洛特斯时,少年便看见赤发的奎斯坎尼斯跪在埃斯特班身前,他紧紧裹着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用面颊去蹭对方的掌心。
洛特斯忘不掉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他从那双朦胧泪眼中看到的绝望与疲惫。
只是坎尼斯早已交付了真心与忠诚,此时此刻他便没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