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空中,飞舟之上。
何婉溪双手兜在袖口内,余光小心翼翼的望着舟头的背影,说道。
“师兄,那位刘师妹好像对伱有些心意。”
“我知道。”叶藏沉声说着,旋即转过身来,眼神微凝道:“我等修道所谓何求,便是吾辈寿元长久,然也不过白驹一隙,到头来不曾逐道天庭,也是一抔黄土。”
“师妹受教了。”何婉溪抿嘴道。
“我并非要训斥于你,修道也并非要摒弃七情六欲,只是这些心思,就放在修行之后吧,一切当以修道为先,有时候执念只会成为道途上的荆棘阻碍。”叶藏沉声说着。
何婉溪眼神微沉,不自觉的轻声叹了口气。
飞舟极速遁走,不得片刻,便已至琅琊岛。
鱼姬和息秋水众女听见动静,已然出岛相迎。
“恭迎主人回府!”
叶藏落至琅琊岛,身旁跟着息秋水,朝着水榭洞府走去。
不待叶藏问她,后者已然出口说道。
“郎君,骆师兄回教了!”
“喔?可是成就金丹之位,丹成几纹?”
“骆师兄天赋绝伦,丹成八纹,不久前,在太阿岛雏荷诞岁之会出手,仅凭八纹金丹气,已是震慑诸多长老和弟子,威动神教,这几天,真传弟子间都在议论骆师兄之事。”息秋水神采飞扬的说着。
她好歹也在炙火岛待过一段时间,骆景阳大放异彩,她也能乘些余荫。
“真传易位期间,成就金丹位的弟子皆可下达灵贴,挑战十大真传弟子,骆师兄可言会挑战哪位真传弟子,可是宋青行?”
走到水榭洞府内,叶藏停下脚步,盘坐蒲团上问道。
息秋水赶忙端来一杯灵酒,跪坐在案台旁,道:“骆师兄未曾明言,不过两日前骆师兄来曾来琅琊岛走过一遭,托奴家告知郎君,待得郎君从鬼蜮归来后,前往炙火岛,想来骆师兄有些事情要交代。”
“是吗。”叶藏若有所思,旋即道:“息娘子快去灵蒲内将那百年地宝青木仙藤取来,以紫檀盒装上,随我一同去拜见骆师兄。”
“奴家遵命!”息秋水立即起身说道。
那青木仙藤还是当初太华会场千金易宝和秦惜君换来的,本来打算用在法眼修行上,不过有了那何首乌之后,此地宝倒是暂时无用了,一直养在琅琊岛的灵蒲内,骆师兄得道归来,不备上些厚重灵物,可是不行。
准备妥当后,叶藏没有停歇片刻,拿着紫檀木盒,驾驭飞舟,载着息秋水一路朝炙火岛方向飞遁而去。
……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一座大岛自雾气中现身。
当初寒门集会之时,此岛还是灵力浓郁,如今已是破败沧夷,骆师兄此举,可谓是狠狠的拉拢了寒门弟子之心,此番神教数百名寒门真传弟子,可唯他马首是瞻。
飞遁至炙火岛上方,叶藏随意一观。
岛上倒是有些腥味,可以瞧见一些妖兽精怪的尸体,在炙火岛正中央,有一座简陋的洞府,正有一貌美薄纱女子指挥着几名女侍,里外的忙活着。
“这位师姐是?”叶藏遁飞而下,眉头微皱道。
白裴菱上下瞧了叶藏一眼,说道:“在下白裴菱,乃是骆师兄道侣,这位想必就是叶师弟了吧,骆师兄已是等候多时。”
闻言,叶藏眉头一挑,这骆师兄怎么突然多了个道侣,以他心性,怎么会将心思放在这等事情上,而且此女姓白,莫不是二十四世家之人。
见叶藏神色惊疑不定,白裴菱努了努嘴,这些日子,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少寒门弟子前来拜访骆景阳,听他多了一个道侣,都是这般神情。白裴菱也是有些小心思在里面的,见骆景阳未曾反感,便以道侣身份自称了。
“百年地宝一株,还请夫人收下。”
息秋水早已听得风声,立即踱步走上前去,将紫檀木盒递了过去。这一声夫人可谓是喊上了白裴菱的心头上,叫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叶藏没有多说什么,立即踱步朝洞府内走去。
这洞府还真是有够简陋的,只有三室,骆景阳正悠然自得的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见过骆师兄。”叶藏拂袖,拱手道。
“师弟快快请坐。”骆景阳睁开双目,大手一招,笑道。
叶藏理了理道袍,与骆景阳在案台前对坐,道:“师弟自鬼蜮而出,得闻师兄道行有成归神教而来,不敢有丝毫怠慢,前来拜见师兄。”
“师弟有心了。”骆景阳眼神微眯,嘴角挂着笑意,打量着叶藏。摇头叹道:“我离教之时,师弟不过洞天一重之境,如今道行已是灵海二重,这等天赋,已叫师兄望尘莫及。”
“骆师兄妄自菲薄了,师弟微末道行,比之不得。”叶藏拱手道。
两人随意客套了几句。
案台上燃着灵香,取出酒来痛饮论道。
直至黄昏垂落之时,两人才谈论到正事。
“往届葬仙之争皆是在开春举办的,不过因为东海之事,怕是要延期了,这几日,各长老已是前往葬仙岛,想来最迟会在夏初之前开启。”骆景阳驱散酒气,神色逐渐平淡而下,沉声说着。
“此事不急,不知真传易位之事骆师兄打算如何?”叶藏偏头问道。
“我修道甲子,直至金丹之位,且不论大道,只争朝夕。明日,还请师弟前去海狱道场一观,倘若我身死道消,还请师弟为寒门弟子斩出一条生路来。”骆景阳眼神微沉道。
骆景阳修道初期,受过太多白眼和冷视,一路披荆斩棘,那些世家弟子的冷暖他已看的通透,将自己逼至他们的对立面,这也是骆景阳有意为之。也难怪前世他夺得十大真传之位后,还被暗地里算计了,得罪了太多世家,如何能全身而退。
叶藏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位师兄天赋难得一见,不过性格却是如同炙火一般,可谓是有仇必报,让他夺得十大真传之位,平日里得罪他的那些世家弟子可是不好受了。
恐怕不少人在期盼他失败吧。
“师兄天赋绝伦,当可一战定乾坤。”叶藏沉声道。
“那就借师弟吉言了。”
骆景阳大袖一挥,端起灵酒杯,一饮而尽。
直至晨曦破晓,一席流火道袍的骆景阳自炙火岛踏空而出,卷起一阵雄厚的灵力余波,划破长空,宛若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