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爷子的葬礼办的很盛大,灵堂被花堆满,黑白的遗照上,老爷子双目有神,如同活着时,睿智的看着一群哭的声泪俱下的人。
她穿着素白的衣服,站在最靠近老爷子骨灰盒的地方,平静的给每个简安没哭来吊唁的宾客鞠躬。
聂锦之也来了。
他上了香,转身时正好和简安平直的视线对上。
女人的神情脸色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就是少了那股子张扬肆意,双眼无神,像个漂亮的玩偶。
毕竟是在灵堂上,也不方便说话,聂锦之很快收回了目光,随着前面的人一起出了灵堂。
葬礼结束,爷爷的骨灰被送进了墓地,其余人都散了,只留下了简家的人。
哭得太狠,一下子收不住,还时不时的打个哭嗝。
律师穿着板正的西装,抬手扶了扶眼镜,直视着面前委托人的家属,“按老爷子生前的要求,葬礼结束,便宣布遗嘱。”
宋晔知道自己争股份无效,爷爷是被他的事气得脑溢血进的医院,临终前甚至连见都没见他一面,宾客在的时候他还哭哭做做样子,怕被人诟病。
现在没人了,冷笑道:“还不是怕早宣布了,葬礼上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
简云用手肘撞他,“孽子,你给我闭嘴。”
作为行业界里知名的遗产律师,这种为争财产撕破脸,弄得头破血流的事简直太常见了,若真表现的兄友弟恭、和和睦睦,他才觉得稀奇。
老爷子名下的两套房产和早起在商业区投资买的商铺平均分给两个女儿,张馨得了两千万的现金,“老爷子在简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留给了……”
没提到名字的就剩下简安和宋晔,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宋晔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紧盯着律师手上那份遗嘱。
律师公事公办的念道:“留给了孙女简安……”
话音一顿,他抬头,“不过简老爷子有条件,那就是简小姐未来的丈夫不能是聂锦之聂先生,否则简氏股份分成五分,按简家人头平均分配。”
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简安和聂锦之,一看就不清不白。
作为当事人的简安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她平静的问:“爷爷是什么时候说的这个条件?”
律师没有隐瞒:“在第二次让我进急救室的时候。”
“呵,”她冷笑,“所以,他是在报复我破坏了他想要的和谐安定?”
她和聂锦之没有在一起,也没有要结婚的计划,若按正常来理解,简老爷子提这个条件其实谈不上报复,但简安就这么理解的。
宣布完遗嘱之后,简家的其他人都走了,简安还站在原地,目不斜视的看着老爷子的墓。
律师:“简小姐,要送您一程吗?”
简安头也没回,“不用了,我想和爷爷说会儿话。”
律师点点头,离开了。
喧闹过后的寂静才是真的静,周围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简安的心里,更是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她看着墓碑上简老爷子的照片,“爷爷,您到死,都还想要掌控我吗?”
简安低头,笑了一下,那双湛亮的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和笑意,只有冷意横生的尖锐,“我没想过和聂锦之结婚,至少在你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没想过,但是现在,我下一次再过来祭拜您时,会带着聂锦之一起,以您孙女婿的身份。”
出了墓园。
她正准备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便看到路边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路虎。
简安刚拿出的手机又重新塞回了包里,她双手环胸,偏着头看着那个倚着车门抽烟的男人。
和她惯常见到的、西装革履的商场精英不同,聂锦之穿得休闲,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天气冷,外面罩了件黑色大衣。
此刻正半眯着眸子抽烟,身高腿长,双腿的线条笔直。
看到简安,他掐了烟,直起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简安挑眉,问:“等我?”
聂锦之瞧了她一眼,吸咬了一下腮帮内侧的软肉,笑了一下,朝着简安走过去,“送你回去。”
简安眼角的余光往几处隐秘的树荫扫过去,很轻易的就见到了几片黑色的衣角,她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坦然的在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上了聂锦之的车。
她一走,简雨桐立刻就给律师打电话,情绪激动的道:“王律师,刚刚简安坐聂锦之的车走了,股份是不是就应该分成五分平分了。”
王律师的声音毫无波动:“根据遗嘱上提的条件,简小姐只有和聂先生正式领证结婚,法律上承认他们是夫妻关系,你们才能提出分割股份。”
“……”
今天降温,简安上车后,聂锦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出什么变故了?”
他一直在墓园外面,简家的人出来他也看见了,他们看到他,明显情绪不对,不再是以前单纯的因为简安的关系而有的迁怒和对他过去的一种恐惧,而是——兴奋。
如果非要形容……
聂锦之皱眉想了一下,像是穷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大堆钱。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特殊变故,就是这群人悲伤过度哭傻了。
简安转过去去看聂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