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家宴气氛沉寂,方敏媛不说话,宁煦城作为男人,和儿媳妇也没什么好聊的。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便冷场了。陆小七的家庭背景他们都了解,陆天凌两年多前死在了牢里,现在就剩下一个母亲,在申市,前男友聂锦之。吃完饭。宁煦城放下筷子,“陆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宁择远蹙眉,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陆小七的手,阻止了她站起来的动作,“爸,你跟我谈吧,你想问的,我都知道。”见他这般维护陆小七,方敏媛本来就冷的脸仿佛凝了层薄霜,不过,宁择远已经不在乎了。婚后他和小七并不住宁家,也只有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宁煦城毫不客气的刺他:“你知道个屁,给我好好坐着,没叫你不准上来。”他转身上楼,陆小七挣开宁择远的手,“伯父不会为难我的。”二楼书房。陆小七转身要关门,被宁煦城阻止了,“不用关门。”毕竟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该避嫌的地方也是要注意的。他看着陆小七,开门见山,“我调查过你,我想知道,你手上那份东西,究竟是什么?”虽然早就知道,但被宁煦城这样直白的说出来,陆小七还是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围观的羞耻感,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没有。”宁煦城蹙眉看着她,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帮聂锦之脱身的借口,没有什么东西。”“可是现在全部人都以为东西在你手上,以后你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把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怎么解决?”“自然是,将真实的情况说出去。”“不可以,”陆小七摇头,她咽了咽唾沫,对上宁煦城的目光,声音弱了几分,但还是坚定,“不行。”如果按沈迦予说的,那些人针对聂锦之是因为那份莫须有的证据,东西没在她手上,那些人便会重新找上聂锦之。他没有义务要替她承担本该她该承担的事情。这是陆家的事。再则,聂锦之现在刚出狱,打个工都受人排挤,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你不愿意,是因为不想让你的前夫受到伤害?陆小姐,择远知道你在他和那个男人之间选择的是那个男人吗?你在选择和择远在一起的时候,想过他会因为你受到伤害吗?”陆小七:“……”“我不反对你和择远在一起,也不反对你维护聂锦之,但在此之前,你至少应该先保证呆在你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你的拖累,即便你没能力解决那个要害你的人,至少应该知道他是谁,我们宁家虽然不至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也绝对不会向恶势力屈服。”“抱歉伯父,是我思虑不周。”宁煦城今天让宁择远带陆小七回来吃饭,真的是抱了同意他们交往的目的,如今的发展,显然是偏离了既定轨迹的。但他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走到门口的陆小七回头:“伯父,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不是我选择了聂锦之,是他本不是陆家的人,不该担陆家的责。”回去的路上,陆小七闭着眼睛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假寐,她没有忘记这件事,但因为那群人销声匿迹太久了,以至于她有点惫懒了。宁择远转头看了一眼,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累了?”陆小七回头看他。男人深邃的眸子里隐匿着宠溺和包容,她垂眸,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点头,歪着身子靠在了他的肩上:“恩。”宁择远失笑,用手肘撞了撞她,“别闹,开车呢。”“哦。”陆小七乖乖坐好。“我爸跟你说什么了?”陆小七从书房出来后情绪一直不高,但也看不出明显的不开心,宁择远一直忍着没问。“伯父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性格不好,又凶又冷,不温柔不体贴,脾气还暴躁……”车速慢了。宁择远沉着一张脸看她,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陆小七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笑意,“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他儿子对一个女人这么好,所以让我一定要好好跟你在一起。”“性格不好?”陆小七:“……”“又凶又冷,不温柔不体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宁择远索性将车停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身过去瞧着她,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这话肯定不会是宁煦城说的,即便要说他这个儿子不好,也只可能说他能力不够出众,或者性子倨傲,不服管教。这些词汇,明显是带着女性色彩的。陆小七干干的扯了扯唇角:“我开个玩笑。”“还脾气暴躁?”宁择远的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攥着她不让她动弹,像是和她耗上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倒是说说,除了在床上,其余时候我哪里不温柔不体贴了?”陆小七:“……”能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在床上是个禽兽的男人,还真的是不多见。“砰砰。”有人在敲车窗。宁择远松开陆小七,转过身,将紧闭的车窗降下。穿着反光安全服的交警半弓着身子,“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您立刻开走。”“抱歉。”宁择远启动车子,驶离了禁停路段。一路上,没再停车。回到家。陆小七刚弯下腰换鞋,就被宁择远拽着手臂扯了起来,摁着肩膀按在墙上亲。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他才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粗嘎的问:“说说,我哪里脾气坏?”没有开灯。黑暗中,两人的眸子都亮的灼人。陆小七满脸黑线:“……”这个话题怎么还没有过去。“不坏。”她妥协。“呵,”宁择远低笑了一下,“骗子。”他弯腰,将女人打横抱起来上了二楼。床单大概是佣人今天才换的,只闻得到香香的洗衣液味道。宁择远覆在陆小七身上,“再过一段时间,接伯母过来玩几天吧。”陆小七:“??”宁择远又埋下头去吻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陆小七猜到了。应该是要洽谈结婚的事,总不能就单纯的想让萧蓉蓉来松林旅游一趟吧。至于为什么要过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方敏媛现在对她态度还很冷漠,他不想让萧蓉蓉瞧见了难堪。“好。”陆小七点头。再过一段时间,事情应该就解决了。第二天周一,要上班。陆小七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拨通了沈迦予的电话。“喂。”男人的声音懒散低沉,像是还没睡醒。“沈少,我想问你,你说的那份能替聂锦之分担危险的证据在不在陆家?”说来好笑。她担下了整件事,却不知道那份证据到底存不存在,更不知道在不在陆家。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能对外承认,因为对方认定了那份证据在陆家,不是在陆小七手上,就是在聂锦之手上。“哦,”沈迦予拖长了声音,抬眸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聂锦之,“你的反射弧可真够长啊,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聂锦之都从牢里出来大半年了,你才想起问我那东西是不是真的。”聂锦之蹙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沈迦予瘪瘪嘴,无声的说了句‘无趣,这才对听筒这头的陆小七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男人已经打电话问过我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柔弱女人,这件事,让男人去处理。”“宁择远?”陆小七其实不太确定,她觉得,沈迦予说的应该是聂锦之。“恩,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总不至于这点能耐都没有吧,要真摆不平,哎,你还是跟聂锦之好算了,挨砍都能多挨两下。”陆小七:“……”聂锦之面无表情的扬腿,洗脚水洒了沈迦予一身。“卧槽。”男人抬手去挡,但还是免不得被溅上了。沈迦予挂了电话,“你他妈的能不能爱点卫生?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脚气。”最近太忙,难得空了一天时间,两人约了泡脚,于是便有了这一幕。“就算有,难不成还能传染到你脸上不成?”“呵。”沈迦予冷笑,“我说你就别关注这件事了,反正就算你把命赔进去了,人也不是你的,就让宁择远去忙,他女人,他不忙干嘛,说不定他被砍死了,你还能顶上接手他老婆。”聂锦之作势又要泼他洗脚水,沈迦予急忙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