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以帕掩嘴笑道,“贼精的小子!”
薛氏陪着大夫人耍棋牌走势,听见这边说唱个不停,也道,“那一年正好大风吹了好大力生生扑到了好些个灯花,诺大一片黑洞洞!大家伙都吓傻了呢。”
安如撑着头尽力往人群里瞧着,缁布麻衣、黑压压乌漆漆,不禁低声呼道,“噫!那个人还穿着短裳!”两双胳膊腿儿竟露在外头!
大夫人摇头笑道,“你们呀,下雪天儿都有光膀子干活计的!”
掌柜媳妇又领了两三个小娘子上头来,提着琴瑟琵琶,莺莺燕燕地唱着小曲儿。二夫人指着其中一个小丫头笑道,“这个声音好听,说个《一枝梅》话儿与我们听解闷。”
那小丫头留着一头黑黑的刘海,越显得眉眼精致好看,眯眯眼一笑,福身道,“咱们新有了话儿,夫人们可要听一听?”
柳氏捧着热茶为大夫人浓浓的添了些许,回头问道,“有什么新鲜的,不妨说来听听?”
小丫头身旁模样周正,略显沧桑的妇人恭敬福身道,“正是京城里传来的新曲儿,想着夫人们或者喜欢,叫做《玉如意》——”
“嗳呦,这可使不得!”二夫人一听这明儿早笑得伏到在窗棂上,伸着玉葱指着笑道,“好听的也不敢听,让人知道了还不要闹翻了天了!”
安如知道她是在嘲笑繁生宠着自己的小心眼儿,也抿着嘴笑了笑,“不听她瞎说,正是犯了我的名儿,你且说说,有什么新鲜故事?”
那妇人明显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瞧着这夫人不是那难刁的主儿,便笑道,“讲得是唤作玉娘的富家小姐——”
“佳人落难,公子相助?”二夫人笑着对众人指着道,“偏那些小姑娘家的欢喜这种,我们听了倒无趣!这个不听,换个不是小姐公子的出来。”
那个小姑娘瞧见就要僵局,眼睛亮闪闪的一动,笑道,“这里有一首新学的小调儿,夫人们想必从未听过,虽有些慢,却也常是贵妇人们叫咱们多唱的。”
大夫人一锤定音,“烦劳的,只管唱罢!”回头对二夫人笑道,“好好看你的笑话,别叨着我们听曲儿才好。”
二夫人笑嘻嘻地拉着安如又说,“你看那个风吹得要散了——”
那小姑娘素手弹响琵琶,嘤嘤涟涟唱了起来,安如听了一两句,竟是佛经里头的拜佛故事,也是个伶俐丫头。
钟鼓声响了三遭,烟火也放了好几回,房内席面上杯盘畅怀的,小丫头咿咿呀呀唱着故事,年里的喜庆足够完全,红红火火的甚至比年除夕都热闹。
薛氏因身子向来弱一些,困不住乏力,实在坐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往会馆休息去了。再一阵安如也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大夫人摇头命人将她也打发回去睡觉。倒是二夫人在楼窗上瞧了一阵烟火,很快便被那小姑娘的故事吸引了去,陪着大夫人听曲儿。
安如坐上马车,也是累得很,出了门楼兴奋的劲儿一过,浑身困乏难耐,躺在马里面铺整的被褥里头,就睡了过去。末蕊悄悄的也缩到一边,小憩片刻……
楼阁上女人们还在继续玩耍。
琴声悠雅,一时听到话中人物陈家少爷抛妻弃子一蓑麻衣的跟着跛脚和尚出走,众人皆唏嘘不已,有的为那贤良慧贞的妻子惋惜,有的为陈家没落而锤桌。
话到此处折一句寄语:
无色无空无不空,难舍难收难尽应。
孟氏嚼着字眼慢慢回味,大夫人笑道,“可见故事里也有因缘。”瞧见蜡泪燃尽因问,“多时辰了?”
二夫人走到窗前掀开竹细帘子瞧了瞧天光,“二更了罢。”再一看底下行人说唱的杂耍的净收进栅栏肆业里面玩耍去了,笑道,“今年倒也盛一些,门外还有馄饨摊子亮着呢。”
柳氏换了了第三根烬烛,房内忽明忽暗,多添了一盏蜡烛方才好起来,柏氏为众人添了黄酒,慢慢儿听着曲子,双眼渐迷离。
“朝有大限终时了,暮时九转迷根元”……
楼梯口“咚咚咚”声音震乱祥宁,二夫人偎立窗口直觉寒意阵阵凉,不觉裹了裹领襟。孟氏侧耳倾听谁家大胆。吵灵醒了富贵乡温柔场上的贵妇们——
松合面色带急仓皇惨白爬上木梯滚到珠帘外推翻了执瓶捧杯的丫环媳妇们,哆哆嗦嗦念着一句话:
“三夫人不见了!”
……
“三夫人的马车出了灯市后、不见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