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事。
安如这时已经回了正房,没别的心情,忽然想起遥远的那个时代里紫霞仙子的话,猜得出开始,猜不出结局。
仿佛事情总是这样的进行。纵使是凤冠霞披的开始,总也逃不过风轻云淡的生活磨砺,时间久了,原想的一切,都会变的。
仔细将进府前后想了一遍,哪里都很好,挑不出厌倦的理由。安如皱着眉头,细胳膊撑着脑袋歪在床榻上,胡乱拨弄着手中凌乱不堪的卷子,不是她的原因就是他的问题。
末蕊从外面进来,箴儿手中捧着暖壶端坐到月洞窗下,取出热茶,细细筛了一碗,末蕊便托着小盅送到安如面前,“石莲的家人方才来请恩,不知有什么大事,总算是小姑娘可怜的,奴婢瞧着就作主明日放了回去住两天,也算是省了咱们聒噪的。”
安如点点头,茫然不在状态,“哦”了一声,暂时无话。她要想重要的事情。
末蕊与箴儿同时讶异,怎么今日如夫人竟如此安静。
简单午膳过后,末蕊扶着安如往小丘山上的石子路上慢慢走着,石莲同芦儿此刻欢天喜地地凑在了一起,说着回家以后要怎样怎样,三两步就与安如她们扯开距离。后面的丫头们更是零零散散地跟着,各自玩耍说笑。范嬷嬷倒是跟在安如末蕊身后不敢远离。
末蕊有话,此刻却也不敢说了。
安如感觉得到她身上的不自在,脚步更加缓慢了,厚厚的裘绒藏在锦绣的华服之中,绵软的毡帽扣下,只留了一双黑眼睛,闪亮亮的。
“从这里看,你也瞧一瞧,对面云台的梅花都开败了。”安如抬望眼,停下脚步,拉了末蕊的手往前走了点,“其实我也会想着,那样香艳的花朵竟没入污泥之中,该是如何的凄惨,可时间久了,竟也无所谓谁碾作尘、谁化作泥。纵然我去埋香冢,小女人作态一般收集落花,不让她们沦落,也终究挡不住要腐化的。”
候在一旁的范嬷嬷听着话,仍旧看向地面。不言不语。
末蕊垂眸一刻,很快抬头搀了安如的手臂,将她的重心略微往自己这边挪了一些,似有无奈的笑道,“如夫人何时竟能说出这般好听的话?可是这两天杂书看多了,千万别教坏咱们小主子,省得变成个混世魔王,谁也管不住,到时候还不是您吃亏!”
“他敢!”安如腰一挺,伸手就拍了拍肚皮,回头冲着末蕊笑道,“你个死蹄子,没见你家主子我正在酝酿情绪,看看,全乱了,还想风雅一番做首诗来,想我成不了才女,全是你的错!”
末蕊摇摇头,将安如带出那枯树下,仍旧沿着石子路慢行,身后的范嬷嬷似乎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就那样淡然地隐在那边,有与没有也不大重要了。安如深切地看了末蕊一眼,后者会意,秀眉轻蹙,将阳庆要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却没想安如一丝反应也没有,只是安然的斜睨着末蕊似乎有些离散的眼睛,许久,才离开,看着前方,脚下慢慢踢着零碎地石子儿,“记得老早就听说阳庆想去大漠,跟着商队往西域那边走了,这回果然趁了心愿,也不枉拖累他这么半年了。”
末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阳庆使人过来说的时候,那人只说阳庆小爷闷在房子里收拾衣物之类。这半年的相处,末蕊晓得那小子怕是舍不得小主子了。
心思稍微一转,立刻凛然起来,还未及言语,手臂就被安如重重地捏着,有些疼。抬眼看去,安入眼中尽是清明,竟让自己有说不出的难受。
正欲将话题引开,安如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笑非笑地瞟了自己一眼,“保庆仿佛也回来了,那可是个老实的闷葫芦。”
顿时将末蕊臊红了脸,也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得,不由自主别开不敢直视,“哦,是吗。”
身后范嬷嬷这时上前低声说话,“如夫人,柳嬷嬷也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