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文儿依旧活蹦乱跳,一点也没有因为赶路而露出疲态,所以,李承晔决定加快速度,连赶了好几天的路。
随着路程愈来愈辛苦,李承晔与浦采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跟着改善,反而愈来愈紧绷,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李承晔只要一逮到时间,就会忍不住把浦采玉拖到隐密的地方温存,在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的情况下,他的火气大得足以喷火,把所有人吓得全躲在一旁发抖,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浦采玉当然也不例外。
老实说,她对李承晔的情形是感到既同情又无奈,不是她不想帮他,而是他的脑袋固执得像只驴子一样,她不知道已经暗示多少次了,他就是宁愿自我折磨也不肯顺从自己的欲望。
她真搞不懂他怎么会认为在摸遍她全身以后,以为他并不算占她便宜呢?
唉!男人的标准真是奇怪!
不过,有时候她会因此感到受宠若惊,她再怎么发挥想像力,都无法将自己归类为性感的女人,但是,在他那灼热饥渴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魅力十足,似乎一举一动都足以左右他的视线,她甚至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也会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害她的无力感非常沉重。
为了让李承晔的日子好过一些,她特地穿回以前浦婆婆的暗色衣衫,努力地把自己变丑一点,帮助他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刻。
可惜却遭来他的嫌弃!
“天啊!你穿的是什么鬼衣服啊?”李承晔瞪大黑眸,赶紧将她拉到路旁。“还不快去换回你那些漂亮的黄色衣衫。”
这女人除了黄色的衣服外,其余什么颜色都不穿,就连扮浦婆婆的时候,也都是一身褐色的布衫。
浦采玉严肃地摇摇螓首。“不行,没有时间了。”整队人马在客栈前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她不能拖延大家的时间。
“你放心,我们会等你的。”无法占有她已经很可怜了,她不能剥夺他满足眼睛的权利。
只要能看到她那赏心悦目的俏模样,他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还是不要好了。”浦采玉婉拒他的好意。
“为什么?”李承晔根本不顾路边苦等的人马,气愤地拧起眉来。“我都说不在意了,你尽管去换衣服好了。”浦采玉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四周,见到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的交谈,谨慎地附在他耳边低语。“承晔,我是为了不刺激你,才故意这么穿的。”
这下子,他总该明了她的体贴了吧!
“不用麻烦了。”李承晔翻了翻白眼。“求你快去换衣服,好不好?”他不想眼睛被她荼毒一整天。
“不!不会麻烦,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浦采玉那澄亮的明瞳闪动着善良的光辉。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他着想,但是,李承晔却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笨蛋!你以为随便穿个丑陋的衣服就能阻挡我的欲火吗?”这女人实在太不了解男人了。
浦采玉偏着螓首,虚心求教地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李承晔怒气沸腾地挑起她那细巧的下巴,嗓音粗嘎地恐吓她。“除非真正进入你的体内,否则,我的欲火永远无法平息。”
一大清早,这女人就勾起他的火气,就算她被刚才所说的话吓得半死,也是她罪有应得。
“噢!你真可怜!”浦采玉那雅净的芙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如你今晚到我的房里,我们一起解决你的需要。”
李承晔一听,不但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气得眉头打结,一张俊脸黑得跟木炭一样。“笨女人!叫你不要诱惑我,你没听懂是吗?”
浦采玉的美目流盼,粉色的嫣霞在脸上渲染开来。“但是,我不忍心看见你那么痛苦的模样。”
“你别那么呆,好不好?是我不舒服,又不是你,你不忍心个屁啊!”李承晔见她善良到那么好欺负的地步,满肚子的气根本没地方发,只好愤然走开。
浦采玉莫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的脾气真坏啊!
中午过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满布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堆垒着,将天空压得低低的,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漫天呼啸的狂风向大地肆无忌惮地横扫而来,一遍又一遍。
天,变脸罗!
望着天色,李承晔阴郁地皱起剑眉,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天了?看来不用多久就会有一场雷雨了。
“小伍,带人去前面找避雨的地方。”小伍是他的贴身随从。
“是。”
不久,小伍匆匆地策马回来,快速回报。“小王爷,前方有一处破庙,属下已经留下几人在整理破庙了。”
“做得好。”李承晔称赞他的办事俐落。
骑在一旁的浦采玉突然开口。“来不及了,前面有埋伏。”只见她警觉地盯着前方两侧的树木。
李承晔戒慎地眯起黑眸。“好,就依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和你负责击退敌人,其他人则保护文儿。”
“嗯!”此时,几道惨白扭曲的电蛇撕碎阴沉的天幕,倾盆大雨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进落下来,顷刻之间,远方近处全隐入蒙蒙的水幕之中,天地变得一片茫然。
李承晔与浦采玉不约而同地放慢速度,以便能够更接近后头的马车。
就在他们一行人经过树旁的时候——
“放箭!”
登时一阵漫天箭雨自两侧的树上激射出来,朝他们的身上咻咻射去,凌厉的箭矢虽然被大雨拖累,但是,仍然不减威力。
“当!当!”浦采玉以剑背连挡数箭,然后飞快地回身下马,帮助其他武功较弱的随从击下飞箭。
箭雨停息后,十数条人影从树上纵掠下来,为首的是一名粗黑高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
浦采玉一点都不意外的认出来者的面容。“‘血刀’秦三,你们“快刀楼”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法了?”她慢条斯理地讽刺他。
“快刀楼”是江湖中著名的组织,性质与“玲珑阁”类似,不过,他们接的大多以杀人的买卖居多,所以,名声相当差。
“哼!老子就不信你们‘玲珑阁’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为了银两,你们还不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血刀”秦三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他早就想去一会‘玲珑阁’这些臭娘们了。
大雨滂沱,浦采玉眨掉眼中的雨水,老神在在地问“秦三,你怎么知道我是‘玲珑阁’的人?是不是对放跟你们说的?”
不妙!非常不妙!幕后指使者一定是王府内的人,否则她的身分不可能泄漏出去。
李家的人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晓得她来自“玲珑阁”而她也曾经要求李震叫知情的人对此事保密“快刀楼”是不可能知道她来自何处——除非有人告诉“快刀楼”
秦三懊恼地发觉自己失言。“少废话!纳命来!”
他怒咆一声,率先扑身而出,而他的手下也纷纷围住了浦采玉和李承晔,试图以多击寡。
浦采玉不给他们围攻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了几枚她二姐“药玲珑”的梅花镖,先麻痹一半的对手再说。
至于剩下的十一位高手则左六右五,分别攻向她与李承晔,刀势之快,刀法之犀利,是纯为杀人而练的,所以,他们的刀法没有守招,只求杀人不求自保,做的是以命易命的买卖。
李承晔不客气地拔出长刀,欺身迎上前去,以一人独战五名“快刀楼”的黑衣杀手,招招精奥狠辣,俊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惧色。
于是,一场恶斗在大雨中展开了。
浦采玉以灵巧的身法穿梭在刀阵中,同时偷觑了李承晔一眼,见他游刃有余,才放心地开始还击。
只见她右掌猝翻,夺走其中一柄锋利的长刀,左掌顺势劈向那名失去刀子的人,顿时惨叫声大起,一具庞大的躯体伴随着一阵血雨飞了出去,然后惨兮兮地撞在一棵树上,昏厥过去。
浦采玉不想伤害人命,如法炮制地撞昏了不少杀手的脑袋,把秦三气得火冒三丈,偏偏他又近不了她的身,只能在旁边又叫又骂。
“还不统统给我出来!”“血刀”秦三双目尽赤、暴跳如雷地把躲在树林中的弓箭手全部叫了出来。
这群弓箭手的武功不弱,拿起刀来有模有样,且人数众多,因此,李承晔和浦采玉立即陷入危机之中。
毕竟,蚁多咬死象,加上对方全是不要命的杀手,浦采玉光是点穴就点到手麻了。
不过,李承晔倒是毫不留情地刀起刀落,挥舞的全是大开大合的狠命攻势,颇有大开杀戒的味道。
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nbs“唉!”浦采玉无奈地轻叹一声,以脚踢起地上一柄长刀,改以长刀应战,这堆杀手就像打不死的苍蝇一样,真是讨厌!
然而,黑衣杀手们豁命的拼杀并非全无代价,就在浦采玉击退其中一人时,另外三人逮住机会抓住浦采玉的刀,不怕死地以身躯撞入刀锋中,三个人串在刀刃上,六只手牢牢抓紧刀柄,阻止她的移动。浦采玉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勇敢,连命都不要了,在一个疏忽之下,其余杀手的宝刀就在这片刻间砍到——
李承晔偷眼一看,不禁心急如焚、怒目狂吼,他不顾一切地劈开围杀他的黑衣杀手,然后飞身跃到浦采玉面前,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不会吧?
浦采玉彻彻底底呆住了!这男人没事为她挡了这一刀做什么?难道他以为她躲不过吗?
唉!这男人真是冲动得可以!
脑袋瓜子虽然是这么想,不过,浦采玉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只见她右腿一扬,硬是将挂在刀上的三人踢飞出去,然后夺回长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黑衣人,不再手下留情。
她不该太仁慈的,要是她心狠一点,李承晔就不会受伤了。
“你”“血刀”秦三一骇,见到一同前来的手下死伤大半,立即萌生退意。“退!”
“快刀楼”残存的杀手们听到命令后,跑得比飞得还快,他们不仅抬走了受伤的同伴,连地上的尸体也一并带走。
刹那间,泥道上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若不是地上那一摊摊怵目惊心的血水,及李承晔那明显的外伤,浦采玉搞不好会以为这是一场梦呢!
“小王爷”小伍着急地奔过来,紧张地蹲在李承晔的身边,检查他是否还活着。
“小王爷还有气。”
“呜爹”文儿终于挣脱杜月娟的手,哭哭啼啼地跑过来。
浦采玉没有时间感慨人命如草芥,她飞快地点了李承晔胸前的重穴,减缓他那泉涌般的血流。
“采玉,小王爷还有救吗?”这时,杜月娟机伶地在他们上方撑着一把伞,挡住哗啦哗啦的骤雨。
浦采玉望着李承晔胸口的那个大窟窿叹息。“如果伤口再偏个几寸,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他了。”
即使没有这场大雨,她也没有把握医好他,更何况他伤得实在太重了。
听出李承晔还有救,众人高兴得喜形于色。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杜月娟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忧心地代表所有人发问,若是李承晔出事,大伙儿都脱不了关系。
“先把人搬到马车上,然后找个干燥的地方安置他吧!”浦采玉环顾四周,见到所有人都像落汤鸡一样湿答答的,只好撕下一块裙内干净的棉布,在小伍的帮助下紧紧捆住李承晔的胸膛,以便止住他不断流下的鲜血。
“前面有一座破庙,还算能通遮挡雨,属下已经派人在那里整理了。”小伍立刻答声。
浦采玉沉吟了一会儿,才做决定。“看来只好暂时把他移到破庙了。”李承晔的伤拖不得。
连日来,大雨淋沥沥的一直下,把浦采玉一行人困在破庙内动弹不得。
破庙不大,而且久无人烟、凌乱不堪,不过,在小伍那双巧手的敲敲打打下,住起来倒也挺舒适的。
小伍拆了庙里供人摆放祭品的长桌,将它制成三张木板床,而李承晔正躺在其中最大的一张木床上。
其实,他的伤口经过适当的处理,已经逐渐有了收口愈合的现象,可惜他的人仍然处于昏迷中,一直未曾清醒。
昨天晚上,他还突然发起高烧,炙人的温度和短促的呼吸让浦采玉差点以为他要挂掉了,同时也把他的属下吓得半死。
所幸经过地她整晚以冷水擦拭他的身体后,他的高烧总算降低了些,呼吸也渐趋缓和,这才让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看到李承晔这么虚弱可怜地躺在木床上,浦采玉的心中难免有些自责,她早该知道这男人没啥大脑、冲动成性,根本见不得别人受伤,她应该早点解决“快刀楼”那些杂碎才对。
唉!这都怪她。浦采玉低叹一声,重新为李承晔换过额前冷敷的手巾。
“浦姑娘,外头那群凶神恶煞开始动了,怎么办?”小伍匆匆忙忙地跑进内殿,一脸惊惶。
昨天“快刀楼”又派来杀手狙击他们,但是,全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并且,点住穴道留在外头淋雨。
浦采玉拾起头来。不慌不忙地解释。“没关系,时辰到了,他们的穴道会自然解开,你们用不着紧张。”
就算她觉得他们过与大惊小敝,她也没有指明出来,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慌乱紧张算是正常的表现。
“浦姑娘”小伍突然东张西望起来,然后小心地压低声春。“外头那些人会不会挣脱身上的绳索啊?”
虽然为了防止他们作怪,他早已在他们身上捆上又粗又长的绳索,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
“你放心,小伍,我已经废掉了他们的武功,他们现在的力气跟平常人一样,不可能逃走的。”浦采玉的双唇抿成一条柔美的线条。
亲耳听见她的保证后,小伍才悄悄吐了一口大气。“对了,浦姑娘,小王爷怎么还没醒啊?”
他真的非常担心主子的伤势,本来他是想冒雨到附近的城镇去请大夫过来的,可是,又怕伤了浦采玉的心,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提起,如今见到李承晔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不敢再冒险等下去了。
浦采玉的水眸凝结着几丝忧郁。“照理说,等到他的烧退了以后,他的人就应该醒了才对。”
小伍欲言又止地蠕动双唇——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声断续的呻吟。
“小王爷,你终于醒了!”小伍又惊又喜地亮起一双平凡的黑眸,只见他忙不迭扑在床的另一侧,语带关怀地问。“你还会不会痛啊?小王爷。”真是老天保佑!
李承晔蹙起浓眉,粗哑着嗓子斥责小伍。“你好吵喔!”小伍那高亢的嗓音害他的头都痛了起来。
“对不起,属下是太开心了。”小伍咧开了一张大嘴,笑得好满足。
“闭上你的嘴!”语毕,李承晔缓缓转过头来,把目光调向位于另一边的浦采玉。“你没事吧?”
浦采玉的嘴角挑出一抹盈盈的笑意,半揶揄、半感激地取笑他。“有你傻里傻气地挡在我前面,我怎么会有事呢?”
“傻里傻气?”李承晔瞪大俊眸,被她气得差点断气。“你这女人竟然敢说我傻里傻气?”
她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她一命,她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嘲讽他!
她真是太可恶了!
浦采玉好笑地拍拍他的大手。“好吧!算我没说,你别气坏了身子。”这男人像大孩子一样,不好好哄-下是不行的。
被女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李承晔怎么可能善罢干休?
“我哪里傻气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苍白着一张俊脸,气若游丝地逼向。
浦采玉那慧黠的明眸溜了几圈,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瓶,然后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在他口中。“要我说可以,你先把这颗补药吞进去。”
李承晔只好咽下嘴中的药丸。“苦死人了。”他埋怨地咕哝一声。
当然苦罗!不苦她怎么会骗他吞下药丸呢?浦采玉笑眯咪地弯起一抹浅笑,毫无罪恶感。
“你还不快说。”李承晔穷凶恶极地低咆,胸口的剧痛让他失去原本那种雄壮威武的声音。
浦采玉犹豫了一下。“说了你不可以生气喔!”她还真怕不小心把这火爆易怒的男人给气死掉吧!
李承晔轻哼一声。“快说!”
“呃!其实,你根本不用挡在我的面前,我自己就可以躲过那一刀了,承晔,你真的太冲动了。”浦采玉小心翼翼地瞄向李承晔,见他已经气得额头浮上一条条的青筋,她赶紧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挡这一刀。”
虽然他的受伤为大家增添了许多麻烦,但是,她也不好苛责他太多。
小伍在一旁忍不住闷笑了出来。“咳咳咳”为了表示对主子的尊敬,他以呛咳来掩饰笑声。
若非身受重伤,浑身使不出力来,李承晔一定会恶狠狠地直接扭断她那可爱的小脖子,以泄心头之恨。
浦采玉本能地望了小伍一眼,但是,当她的目光回到李承晔身上时,她不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承晔,你的脸怎么扭成一团?是不是伤口在痛啊?”她被他脸上那扭曲的线条吸引住了。
“我快要被你气死了”李承晔咬牙切齿地嘶着嗓门呐喊。
天!这笨女人是不是存心跟他作对啊?不然,她干嘛这样践踏地的男性尊严啊?
纵使憋了满肚子的温火,李承晔仍然乖乖地配合浦采玉的治疗,所以,他的伤势自然火速地痊愈。
“我帮你换药。”午后,浦采玉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眼前,她手上拿着一只装有上好金创药的圆瓶和几条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棉布。
“哼!”李承晔坐了起来。
浦采玉那温婉的笑容中含着几丝无奈。“还在生气啊?”
“哼!”他从鼻腔喷出了愤忾的气息。
浦采玉被他那凶恶的神情逗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捧着“用具”坐在他的身边,以免被他瞧见她唇边的笑意。“这样好了,我再郑重向你道歉-次,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的无心之过。”
“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李承晔狂狂地斜睨她一眼,总算不再动不动就哼来哼去了。为了让这大男人消气,浦采玉低着螓首认真地忏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小伍面前提起你不自量力的事。”
唉!男人真是最爱面子的动物。
“笨蛋!”李承晔气呼呼地提起力气敲了她一记响头,她竟然敢说他不自量力。“你以为我会计较这种小事吗?”
对!他是有点恼她口中所提的事,但是,他更气另一件事。
浦采玉揉了揉无辜的脑袋瓜子,好声好气地问:“噢!那你在气什么?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嗯!他果然复原迅速,连吼起人都变得有力多了。
“我是在气你糟蹋我的真心。”李承晔终于吼出心中的怨气。
“有吗?”真心?!好严重的字眼喔!
李承晔为之气结,一张俊脸立即呈现阴黑的厉色。“当然有!我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你居然还嫌东嫌西,你这不是糟蹋我的真心,是什么?!”他的怒火在一瞬间飙到最高点。
“好嘛、好嘛,算我对不起你。”面对他的强词夺理,浦采玉在甘拜下风之余,只有嘀咕的份了。“这跟‘真心’有什么关系啊?”
李承晔怒火旺炽地磨着牙床。“如果不是舍不得你受伤,我会傻里傻气地挡下那一刀吗?”他一脸嫌恶地引述她曾经使用过的用语。“还是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皮痒得为你挡刀啊?”
浦采玉从他那又臭又长的咆哮中,勉强挑出一句比较顺耳的话来听。“嗯!我懂了。”原来他是舍不得她受伤啊!
“除了‘我懂了’,你没别的话好说吗?”李承晔没啥好气地抿起严厉的双唇,形成一条死硬的直线。
浦采玉谨慎地摇摇头。“没有了,我是不是漏了什么没说啊?”她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都已经承认自己的感情了,你怎么可以无话可说?!”这男人连表白都铿锵有力。“浦采玉,我警告你,你不要给我太过分喔!”
浦采玉瞠圆了美眸,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呃你什么时候承、承认你的感情了?我怎么没听见?”哇!他好直接喔!
“我刚才不是说舍不得你受伤吗?天杀的!若不是喜欢你,我干嘛管你的死活啊?!”李承晔粗鲁地提醒她。
浦采玉那白净的粉颊立刻浮染了一层红霞。“这样也算啊?”
“当然!你还不快承认。”李承晔脸不红、气不喘地催促她,那双炯炯有神的鹰目紧紧盯着她酡红的俏容不放。
“承认什么?”浦采玉羞窘地结结巴巴,根本没有正面作答的意愿,事实上,她打算能装傻多久就装多久。
她不晓得其他男人在告白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耍赖,不过,这霸气的男人却让她有股大笑的冲动——哪有人这么逼问的?
“承认你喜欢我啊!”李承晔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在他的观念中,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浦采玉一听,真想大声地哀嚎出来。“承晔,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奇怪!她明明是来为他换药的,她干嘛陪他说那么多恶心的话啊?害她脸红心跳,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啊?”轰隆!一道火爆的怒雷朝浦采玉劈了过去。“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不能’喜欢?!”
女人真是不干脆!
浦采玉捂着双耳,等待雷声过去之后,才慢吞吞地解释。“因为,我答应过小妹不能喜欢上你。”
唉!对他动了心,却不能厮守在一起,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既痛苦又无奈的憾事?
“什么?!你竟然背着我答应这种蠢事!”李承晔那刚毅的下颚难以置信地掉了下来。
慢着!这该不会是这女人的推托之词吧?李承晔狐疑地眯起锐利的眸子。
背着他?他的口气好像是逮到她红杏出墙的丈夫喔!“对不起”浦采玉被他那兴师问罪的口吻逗出笑容来。
“你还笑得出来?!”李承晔闷闷地低吼,他那双炯眸目不转睛地审视她。“那个丫头为什么不准你喜欢我?”
难不成那丫头有“恋姐癖”?
浦采玉笑着摇头。“那个小懒鬼怕失去我之后,‘玲珑阁’里再也没有人代替她出任务了。”
“就这么简单?”
“嗯!”浦采玉的红唇含着笑意。“小妹讨厌外出。”
“就算那小表讨厌外出,你也用不着为了她葬送一生的幸福啊!”李承晔义正辞严地训示她。
“对不起。”浦采玉除了道歉,已经无话可说了。
李承晔撇了撇唇。“算了!澳日我再帮你找那个小表理论。”
理论什么啊?浦采玉听得有些迷糊了。
雨还是下个不停。
杜月娟担心文儿会在破庙里闷坏了,所以,特地做了几个小沙包给他玩,而陪他玩的人正是躲得不够快的浦采玉。
原来,这几天大伙儿都已经尝到了苦头,根本没有人受得了陪他坐在又硬又冷的地上玩一整天。
“浦姨,不是这样啦!”文儿爬到她身边,认真地纠正她的动作。
“噢!我明白了。”浦采玉笑了笑,依照他的童言童语抛了几下沙包。“文儿,是不是这样丢?”
文儿用力地点头。“对。”
这时——
“不会吧?你这女人竟然这玩沙包都这么迟钝呆缓啊?”一个取笑的低沉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爹”文儿兴奋地扑向李承晔。“你快来陪文儿玩。”
浦采玉站起来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然后朝他皱起了柳眉。“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下床来了?”
“我的骨头躺到快要生锈了,你还要我躺多久啊?”李承晔抓了抓发痒的伤口,口气有点埋怨。
“别抓了。”浦采玉走到他的身前,拨开他的衣衫,叨念地检查他胸口的伤。“反正外头下着大雨,你起来也没事做,不如躺在床上多休养。”
李承晔重重地叹了口气。“天啊!你饶了我吧!”
他的大手无意识地揉着文儿的小脑袋瓜子,敷衍的意味十分浓厚,不过,文儿还是乐得要命。
浦采玉把小巧的沙包丢给他,柔美的笑容中有一丝狡诈。“你不想休息,那你陪文儿玩沙包好了。”
“好耶”文儿开心得又叫又跳。
李承晔先是谴责地瞪了浦采玉一眼,接着低下头安抚文儿。“文儿,爹有事跟浦姨讲,爹叫小伍来陪你玩,好不好?”
咕咚!破庙的某角传来跌倒声。
“好吧!”文儿不太情愿地点头。
“乖!”李承晔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于是,文儿被分配给可怜的小伍照顾,至于浦采玉则被李承晔那恶霸拉到隐密的地方亲热去了。
过了一会儿。
“你不是有事跟我讲吗?”浦采玉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赶紧趁着理智还清楚的时候问他有什么事。
“你真是杀风景。”李承晔含糊地咕哝一下,将嘴巴移到她那雪白的脖子上再接再励。
浦采玉眯著迷蒙的美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我待会儿会忘记。”
李承晔这才勉强抬起头来,决定把问题速战速决地问完。“采玉,听小伍说,那些‘快刀楼’的兔崽子很久没有出现了,是吗?”
怪了!他们那么想要他的命,为什么不趁他受伤之际大举来犯呢?此时不是最佳的时机吗?
“嗯!”浦采玉烦恼地挂起双眉。
“他们为什么要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呢?”李承晔实在摸不清江湖人物的脑袋在想什么,只好请教同样也是江湖中人的浦采玉。
浦采玉为了此事也苦恼了很久。“唉!我也不清楚,也许他们是损兵折将太多了,所以放弃了这项任务;又或许是他们在前方设下埋伏,打算在暗地里偷袭我们,以收到奇效。”这是她思考了好几晚,才得到的两个结论。
“放弃?!他们可能放弃吗?”李承晔却没有她那么乐观。
“一旦损失过多,‘快刀楼’确实是有可能放弃,毕竟,他们也是要赚钱的,怎么可能做赔本生意?况且,他们这回死伤那么惨重,如果我是‘快刀楼’的楼主,一定会放弃这桩买卖,因为太不值得了。”
浦采玉说话的速度虽慢,但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希望如你所说的。”李承晔血腥地摩拳擦掌。
“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赶紧出现,让我痛痛快快地宰一场。”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那群小兔崽子不肯现身,让他狠狠教训他们一顿,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唉!这男人!浦采玉闻言,只有在心中偷偷叹息的份了。
这男人的伤才好了一半,就敢讲这种大话,她不敢想像在他的伤势全好之后,他会变成什么德行。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浦采玉委婉地劝告他。
“这我知道。”李承晔那英气逼人的漂亮眸子闪着揶揄的光芒。“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很喜欢把我当成小孩子喔!”
浦采玉呆了一下。“呃你想太多了,承晔。”
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啊?浦采玉措手不及地忖道。
李承晔的大手轻柔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低沉地笑道:“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因为,这代表你关心我,我说的对不对?”
浦采玉那白玉般的双颊顿时热辣辣地红了起来,面对他那充满笑意的黑眸,她感到格外的不自在。
“好了,我们聊正事吧!”
“什么正事?”李承晔略显得意地瞅着她瞧,与她相处那么长的时日,他终于知道她的弱点了。
原来她也会怕肉麻喔!呵!呵!
浦采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记不记得那天秦三曾脱口说我是‘玲珑阁’的人?”
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干嘛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一样啊?他到底在高兴什么啊?
“记得。”李承晔眯着黑眸回想当日的对话。“咦!不对啊!那个大块头怎么会知道你的身分?!”
嗯!孺子可教也!
浦采玉赞许地轻轻颌首。“你别介意我说的话,承哗,我怀疑是你至亲的人在言谈时无意中告诉他的。”
“你是指我的亲人?!”李承晔被她的话震惊住了。
“嗯!除了你的亲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分了。”换句话说,那位缩头缩脑的幕后仁兄一定是他的亲人之一。
李承华难以置信地摇起头来,嘴里喃喃念着:“不可能我不相信”
浦采玉同情地握住他古铜色的大手,轻声地问:“承晔,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要向文儿下毒手?如果只是单纯的结怨,他大可以请人暗杀你,或是一刀直接了断文儿的生命,那不是比较痛快吗?他为什么要煞费周章地对文儿下慢性毒药?”
如今-一细想,当初的盲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不要再说了!”李承晔痛苦地抱着头低吼。“真凶还没抓到之前,我不准你这样侮辱我的家人。”
浦采玉能够了解他心中的苦痛,也知道他已经听进这番话,所以,不再开口,只是伸出双手静静地抱着他、陪伴着他
天空放晴后,李承晔率人再次出发,马不停蹄地奔向云中。
他们一路上戒慎小心,深怕途中会有什么差池,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无风无险、平平安安抵达了。这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比起南方的大镇,位于草原上的云中显得寒伧许多,不过,土砖皮顶的“燕然都护府”大邸仍然是当地最气派、最坚固的中原建筑。
当李承晔一进入云中的势力范围,沿途响起的都是亲切的问候声。“大都护,你好。”
“大都护,你终于回来了”热情的居民,不论男女老幼,没有人吝啬他们的笑容。
直到此时,李承晔的俊脸上才有了笑容,让浦采玉松了口气。
突然——
“喂!你这家伙很过分喔!”只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从门口冒出来,狠狠地勒往李承哗的脖子。“你不离开则已,一离开就是个把月,你是在心想把我累死啊?”周弘谕虽然满口埋怨,但脸上那兴奋的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他真的很高兴见到好友回来。
“你知道就好。”李承晔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像熊一样用力搂住周弘谕的身体。“兄弟,近来还好把?”
“好,我好得很呢!能吃能睡,没有人整天拖着我到训练场练武,怎么会不好呢?”周弘谕戏谑地拍拍他的背。
李承晔哈哈一笑,把后头的浦采玉拽了出来。
“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浦姑娘,她是文儿的保镖。”语毕,他转向浦采玉。“采玉,这位是我的好友周弘谕,他同时也是‘燕然都护府’副大都护。”
至于文儿与杜月娟就不用介绍了,因为,他们以前见过面。
“你好,浦姑娘。”周弘谕一脸惊奇地向她问好,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至交好友会带着一位姑娘在身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李承晔不是对女人向来都没啥好感吗?他怎么会今日这么反常呢?而且,还用了一个很烂的理由解释她的存在一一保镖!骗谁啊?
“呃你好。”浦采玉那温和的嗓音中含着一丝疑惑,这男人怎么笑得那么暖昧啊?
周弘谕意味深远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能当文儿的保镖,浦姑娘的武功一定很高强罗?”
“勉强还可以。”浦采玉谦逊地对他露出微笑。
“哦?不知与承晔比起来,准高谁低?”周弘谕感兴趣地问。
浦采玉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诡异的问题,才不会伤到李承晔的心。“我看你还去问承晔好了。”
她已经尽力回避问题了如果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她也没办法了。
周弘谕被她那闪避的态度勾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可是,我想听浦姑娘亲口告诉我。”
“弘谕,你不要净问些无聊的问题,好不好?你没看见采玉很累吗?”李承晔有些恼火地沉下俊脸。
这家伙什么不好问,干嘛问这个古怪的问题啊?摆明就是要给他难堪嘛!
“周叔叔,浦姨比爹爹厉害!”这时,文儿一脸骄傲地告诉他答案。“而且,浦姨还教我跟爹爹武功喔!”
“臭小子!不要胡说!”李承晔脸色一变。
“哈哈哈”周弘谕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哈哈哈不、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承晔”
李承晔撇了一下嘴唇,没啥好气地瞪过他。“这有什么好笑的?采玉每天闲得要命,不练功怎么打发时间啊?像我就不同了,打从十四岁开始就跟着军队跑,三不五时还得行军打仗,我的武功不输给她才奇怪咧!”
“哈哈哈你竟然输给一个女人”周弘谕一边狂笑,一边揉着发疼的腹部。“天我的肚子好痛喔!”
“别忘了,我打不过她,你同样也打不过她。”李承晔冷冷地丢下一句,以前他们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不过,他现在有把握能够赢他一大截。
周弘谕的笑声猛地一窒,他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我的天啊!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嗯!比你想像的还厉害。”李承晔夸得有些不甘愿。
“承晔,改天让我也来领教一下吧?”周弘谕兴致勃勃地要求。
“凭你?”李承晔傲慢地上下瞄了他一眼。“我看你先打赢我再说吧!省得自取其辱。”
这两人怎么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啦?浦采玉无奈地轻叹-声,难道他们忘记当事人还在这里吗?
周弘谕不服输地哼了一声。“打就打,谁怕谁啊?你要是有胆的话,现在马上跟我到训练场比斗一番,看到底是谁的武功比较高?”
“走,我奉陪到底!”
只见这对哥儿们没有撂下只字片语,就不负责任地勾肩搭背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浦姨,爹是不是不要我们啦啦?”文儿稚嫩的嗓音含着一丝哭意。
第二天,李承曜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燕然都护府”前。
“承曜,你怎么来了?!”李承晔见到他虽然十分惊喜,不过,他的眼中随即覆上一层阴霾。
李承曜为什么突然来到云中?难不成他就是想害自己的幕后主谋?!
天啊!千万别是他,李承曜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啊!“父王听到大哥受伤的消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特地派我来探望大哥的伤势,同时带一些上好的补品来给大哥补身体。”李承曜担心地皱起一双俊秀的眉毛。“大哥的伤在哪里?严不严重啊?”
“我的伤在这里。”李承晔强颜欢笑地指着胸口。
“当时的伤是挺严重的,幸好有采玉在,不然,你大哥这条命早就被阎罗王收走了。”
“看来小弟得好好向浦姑娘道谢才行。”李承曜以一贯斯文的口气笑道:“对了!大哥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伤势还没完全好啊?”
李承晔的一对利眸紧盯着他不放。“嗯!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该死!他为什么要说谎?这是否代表他开始怀疑承曜了?
“那小弟就安心了。”李承曜的嘴角扬起一抹宽心的微笑。
“承曜,其实你根本不用大老远跑来,身为一个将领,受伤对大哥来说有如家常便饭一样,我哪回不是一下子就痊愈了?你跟父王都太大惊小敝了。”只是他这回伤得比较重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大哥安然无事,父王和我一定会寝食难安。”李承曜的笑容中没有任何芥蒂。“你知道父王最重视你了,大哥。”
李承晔拍拍他的肩膀,故意转移话题。“好了,别说那么事了,你千里迢迢赶来云中,一定累坏了吧?我派人带你到客房休息一下,剩下的话我们晚上再聊。”
“也好,有劳大哥了。”
目送同父异母的弟弟离去后,李承晔不自觉地托着浓眉,脸色沉重地住屋子后面走去。
他本来想找浦采玉商量一下此事,谁知道竟然让他看见一个死皮赖脸的男人在纠缠她——
“拜托!浦姑娘,你就随便教我一招半式吧!”周弘谕只差没有跪下来苦苦哀求她。
“只要让我可以打赢承晔就行了。”
自从昨天被李承晔以三招打败之后,周弘谕就一直想办法避开那家伙的耳目,努力地利用机会“说服”如今在他心中有如天神一般的浦采玉。
浦采玉为难地蹙起细长的柳眉,温和地拒绝他。
“这不好吧?我怕承晔知道了会生气。”
唉!男人-碰到更高深的功夫,怎么全都是一个模样?
姑且不论她与他非亲非故,光是想到李承晔知道后的反应就够令人头痛了,所以,她实在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周弘谕嘴角一扭,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没关系,你可以偷偷教我,我不会告诉承晔的。”
浦采玉继续尽脑汁的想法子拒绝他。“可可是我很忙耶!恐怕没有空教你,不如你请承晔教你吧!”这男人的顽固跟李承晔有得拼,难怪能成为好朋友。
“不好,给他教,我永远都赢不了他,我比较喜欢让你教。”周弘谕立即否决她的建议,不死心地说服地。“采玉,你就教我几招吧!我的资质比承晔好,肯定学得比他还快。”
向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习武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啊!如果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能掳获她的芳心,真是一举两得!
“呃”“我看你是怕被我耻笑吧!你这臭小子!”一记清脆的爆栗重重地敲在周弘谕的后脑勺上。
李承晔板着一张臭臭的脸站在他的身后。
“承晔,你什么时候来的?”周弘谕飞快地转来,一副非常心虚的模样。
“久到足以让我听见你在诱拐我的女人!”李承晔抿着不悦的嘴唇走到浦采玉身边,然后霸道地搂住她的腰,像是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样。
“你的女人?”周弘谕大失所望地垮下俊脸。“难道你们已经‘在一起’啦?”那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李承晔无视于浦采玉脸上的羞躁,得意洋洋地回答他。“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做到一半了,你快点死心吧!”
“李、承、晔!”浦采玉顿时面红耳赤地嗔睨他一眼,不敢相信这男人居然粗鲁到让人想一掌劈死他的地步。他未免太不尊重她了吧!
“其实,昨天看见你们一起出现,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周弘谕惋惜地摇起头来。“唉!我只是替采玉觉得难过,她配你这个粗人实在太可惜了。”
“不劳你烦心,采玉对我没有任何怨言。”李承晔不管浦采玉的感受如何,先示威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再说。
听到他们差点像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浦采玉忍不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文儿都比他们成熟多了。
“承晔,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承曜来找我了。”李承晔的烦恼重新回到俊脸上。
“你二弟?”浦采玉挑起俏眉,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才谨慎地问:“会不会是他?”她见过李承曜几回,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是个年轻潇洒、俊逸出色的男子,比起刚烈易怒的李承晔有修养多了。
“我不确定,所以才来向你的意见。”李承晔一脸阴晦地沉下声音来。“承曜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对我,他若是想要王爷的位子,他应该知道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让给他的,我从来不在乎那个王爷的位子。”
周弘谕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好奇地插嘴。“喂!你们两位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浦采玉还来不及出口阻止,李承晔就郁闷地告诉他答案了。“还不是采玉怀疑派人暗杀我的幕后指使者是我的家人,而承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敏感的时机来云中,让他的嫌疑大增。”周弘谕吸收完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后,只能呐呐地安慰他。“也许是碰巧罢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虽然他跟李承晔的弟弟没啥交情,不过,他却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有多好,别说李承晔会感到难过,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的有理,在罪证还未确凿之前,我不应该就此断定承曜有罪,或许真的是父王派他来探望我的伤势。”李承晔把一双深幽的黑眸望向浦采玉,严肃地寻求她的认同。“你说是不是?”
这两个男人还真是乐观!
“这”浦采玉不忍戳破他的希望,无奈地轻轻点头。“你高兴就好,我没有意见。”
反正,她只要寸步不离地顾好他和文儿就行了。
当晚——
酒才过三巡,一阵猛烈的晕眩突然袭向李承晔,使他眼前的事物霎时天旋地转了起来。
“该、该死!为什么是你?”酒杯从他的手上滑落,造成清脆的声响。
“大哥,对不起。”一抹哀伤浮上李承曜的眼眸,让他年轻的脸庞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几岁。“小弟知道不该辜负了你的信任与关爱,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请大哥原谅我。”
如果不是再也承受不了内心的矛盾与冲突,他又何尝愿意杀害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呢?
“为什么?”李承晔心痛不已地握住拳头。怀疑是一回事,但是,真正面临背叛又是另一回事。
天啊!他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我爱你,大哥。”李承曜上前-步,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我知道这种爱是不正常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nnb李承晔一震,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至于藏在屋梁上的浦采玉则失手从上头掉了下来。
虽然惊吓过度,不过,她还是动作优美地落地,并且朝李承曜的肩部射出一颗银球,制住他的肩并穴。
李承曜被点住穴道,身体立即动弹不得。
“你来得太晚了,大哥已经中了我的剧毒,你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救不了他。”他平静地露出笑容,脸上没有半点恐惧。
“是吗?”浦采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到面色发黑的李承晔身边,轻声问他。“你还好吧?”“不好。”李承晔以仅存的力气咬破事先放在口中的药丸,顿时一股清凉直透心脾,让他本来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
浦采玉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仔细地诊察他的脉象。“没事了,你的毒已经解开了。”
“不可能!大哥中的剧毒一定要有独门解药才能解——”李承曜那自信满满的话像是被截断般突然停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从椅子上坐起身。
“你你怎么会没事?”
不!他不相信!
“承曜,你刚才到底在胡说什么?!”李承晔笔直地望进他的双眸内。“有胆你就再给我说一次!”
他要是敢再说出这种恶心的话,他一定先一掌毙了他再说。
“我爱你啊!大哥。”两行痛苦的眼泪流下李承曜的脸。“你从小就保护我、爱护我,当父王发现我不是他的儿子,要驱逐我离开的时候,是你带着我跪在父王的房门前两天两夜,父王才心软地留下我,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却如此疼爱我,你说我怎么能不爱上你呢?”
他不但优秀得教人自惭形秽,同时也令人不由自主地萌生爱意。李承晔闻言,内心绞痛了起来。“承曜,我只是单纯把你当成亲弟弟看待,你怎么可以想歪呢?”他对他太好反而害苦了他。
“大哥毫无条件地爱护我,本来我是应该感到满足才对,无奈人总是贪心的,我渐渐无法忍受大哥被其他女人夺走的念头,与其一天天失去你的爱,我宁愿所有人都得不到你,只有杀死你,我才能确保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李承曜自嘲地苦笑出来。“很悲哀,对不对?”
浦采玉的出现只是加速他的行动而已,可惜直到他把银两用罄了“快刀楼”仍然杀不了他大哥,逼得他只好自己亲自动手。
“你是真的爱承晔吗?”浦采玉柔着嗓音问他。
李承晔立刻对她横眉竖目,这笨女人没事问这个干什么?她该不会是想把他拱手让人吧?
“我比任何人都爱他。”李承曜的身体虽然动不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充分表达出他浓厚的爱意。
浦采玉不解地眨动清澈的大眼。“你既然爱他,为什么要毒害他的儿子文儿呢?”他不是应该爱屋及乌吗?
这是唯一令她纳闷的地方。
“因为文儿是大哥跟别的女人生的贱种,我不允许他的存在。”一抹强烈的恨意取代了李承曜眼中的浓情蜜意。
“住嘴!文儿是你的侄儿,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不该伤害像他这么年幼的小孩。”李承晔痛心地斥责他。“你真是太令人失望,承曜。”
他可以谅解李承曜那偏激扭曲的想法,但是,却不能原谅他曾经对文儿所做过的伤害——
文儿差点就死在他卑鄙的手段中了。
“大哥,我这全是因为爱你啊!”李承曜激动地红了眼睛,他的眼眶中含着祈求原谅的泪珠。“承曜,你错了,爱不是伤害人的理由。”李承晔沉痛地摇摇头,抬起手来解开他的穴道。“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李承曜的身躯动也不动。“我不走。”
“如果你不想死在我手里的话,就快点给我走!”李承晔咬牙切齿地将手指指向门口。
“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也是幸福的。”李承曜深吸一口气。“大哥,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杀了我吧!”
“不要逼我。”李承晔不忍地闭了闭眼眸,接着以坚决的神情告诉他。“除非你把心态调整过来,否则,我永远不要见到你。”
“大哥——”李承曜还想要多说些什么,但是,被浦采玉拉到旁边去。“你拉我干什么?”
他充满敌意地怒瞪着她。
浦采玉无视于他那不友善的态度,温柔地劝导他。“承曜,你见的人不够多,所以才会迷恋承晔,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么好,你应该到外头多走动,多见识一些人和事物,你会发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已,它可以变得非常多彩多姿,就看你怎么想了。”
“可是,大哥不要我了。”李承曜的黑眸倏地黯淡了下来。
“放心!等你想通了,他自然会重新接纳你。”浦采玉向他保证。基本上,李承晔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心痛。
李承曜依依不舍地望了他大哥最后一眼。“保重了,大哥。”说完,他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这里好美喔!”浦采玉情不自禁地赞美出声。
凉风吹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枯黄的牧草随着秋风翻起无边的草浪,一波接着一波,让第一次来到云中的人忍不住屏息欣赏这醉人的景色。
凋黄的原野虽然带有萧索的味道,然而,这些牛羊特有的腥膻味,和头戴小圆帽、身穿皮袄的边塞民族,却为此处添上几分迷人的豪迈。
“你那么喜欢云中,不如我们在这里成亲吧?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李承晔瞧见她那痴迷的眼神,不禁心动地提议。
“成亲?”浦采玉吓得差点从草地上跳起来。“为什么?”
李承晔倾身抬起她的下巴,热切地吻了她一下。“什么叫为什么?我们情投意合,当然得成亲啊!”浦采玉咬着下唇,冷静地回给他。“不行!我答应过小妹不能离开‘玲珑阁’,我不能失信于她。”她玉颊上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散去。
“谁理那个小表啊!”李承晔轻哼一声。“等我们成亲以后,她要是敢有什么不满,你叫她来找我,我帮你解决她。”
浦采玉真拿他没办法。“你不怕她再向你下毒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一定会阻止那个小表乱来,而且,你也舍不得见我中毒。”李承晔对这点十分有自信。
唉!这家伙在经历李承曜那件事之后还是没变,浦采玉好笑地弯起嘴角。
“难道你不介意我的武功比你高吗?”她问得有些故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不知道弘谕都快嫉妒死我了。”李承晔挑起俊朗的浓眉,嘿嘿笑道:“况且,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勤加练习的话,我的武功总有一天会超越你,所以,这根本不成问题啊!”事实上,他希望这一天能早一点到来。
“噢!”
安慰的话他也当真啊?这男人还真是好哄耶!浦采玉感叹地忖道。
“你“噢”了那么久,还不快给我答案。”李承晔没有耐性地催促她,不过,在他的神情中却看得出有一丝紧张。
浦采玉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那张坚毅的俊容,良久,她终于绽放一抹美丽的笑容。“好吧!我们就在云中成亲。”
“毒玲珑”的事可以日后再处理。
李承晔咧嘴一笑,以最温柔的力道捧起她的脸蛋,感性地道:“采玉,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她这块珍宝。
“我知道。”浦采玉闭上美眸,轻轻将唇印在他的嘴上